要告诉婉儿这个“好”消息么?按现在的情况还可以瞒两三个月吧。李令月扯了扯嘴角,她不由得自嘲起来,这简直是恶- xing -循环,明明做了错事,还一直逃避,实在不是一个王者的作为。何况,若是婉儿在她坦白之前,先从别处知晓此事,她又该如何?
不能再这么逃避了。李令月幽幽叹了口气,“玲珑,备车,我要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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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月到洛阳宫时已是晌午,恰逢武太后午歇,上官婉儿正向偏殿行去。
“婉儿。”远远瞧见那个气质幽兰的美丽女子,李令月面容稍霁,微笑着迎了过去。
上官婉儿见她亦是欢喜,就连脚步都挪得快了些,三步并两步地赶至李令月身旁,她看了眼李令月身旁侍女担忧的模样,心生疑窦,却并未表露,只温笑道:“近- ri -你来的时辰倒是越发难预料了,可又是因为……”
“想你了。”这三个字上官婉儿碍于皮薄没说出口,李令月却是毫无介意,凑到她耳畔悄声说了出来。
上官婉儿听得心头一喜,牵着她的手问:“可是还未进午膳?我叫宫人给你备点?”
李令月点点头,示意侍女退下,随着婉儿走了进去。
宫里的饭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变,李令月从小食之早已无趣,何况她此时心事重重,根本没有什么胃口,更是连筷子都很少夹动。上官婉儿见了,眉梢微动,拿着她前方的瓷碗帮忙布了几道菜,随后又递了回去,“怎么不见你动?可是这些菜不合口味?”
李令月接过她递来的瓷碗,笑着摇摇头,低眉吃了几口,却又抬起头,发觉上官婉儿并未动箸,只是含笑静静地望着自己,李令月心头一颤,这样可爱的人啊,她受得了自己接下来的话么?
“怎么又停下了?不要管我,我方才在太后那里吃过了。”上官婉儿笑着,眼里韵着柔情。
李令月化在那片温柔里,持箸的手停在半空,俄而,将它置在盘上,深吸口气,沉声道:“婉儿,我想同你说件事。”
上官婉儿罕少见到李令月这般严肃的模样,她的心不安地跳动起来,掩饰- xing -地为李令月添着酒水,她抿唇笑道:“好,待你进过膳后,我便听你言说。”
李令月颦眉,“婉儿。”她顿了顿,忽而转了话题,“前些日子,你同太后谈女学之事,不知结果如何?”
上官婉儿端着酒壶的手一滞,忆起前些日子她同太后交谈时提到李令月时,太后脸上那淡淡的神情,不知为何却又觉得惶然。她将酒壶放回桌上,攒着手笑道:“太后业已同意开设女学,只是似男子那般的科举还需等一等。算来近日也该兴起了。”
李令月颔首,她吃着早已没有滋味的珍馐,目光渐渐复杂起来。彼此沉默了一阵,李令月蓦地开了口,“婉儿,将菜撤了吧。我吃好了。”
上官婉儿没有将早已退下的宫女唤来,只是望向李令月,惴惴不安,“阿月,你要同我说的事,对你我来说,是好还是坏?”
李令月望着身前的酒杯,喃喃回道:“我不知道这对我算好还是算坏,可是对你……”李令月忽然站起身,屈膝跪在了婉儿身前,她攒着上官婉儿的双手,凝视着那双星眸,眼里充斥着愧疚、怜惜,俄而便红了眼眶,她咬了咬贝齿,叹声道:“婉儿,对不起。我终究是负了你。”
握在掌心的双手一颤,李令月的心也跟着颤动,她看见上官婉儿那双温柔的眸里渐渐蕴出了水韵,心里恨不得立刻将自己大卸八块好给婉儿出气。双手情不自禁地颤了起来,她听见婉儿问她,“阿月,你的心里有别人了,是么?”
李令月摇头,有失身份般大力,她慌忙辩道:“没有,没有!婉儿,我的心里只有你,只你一人!”
上官婉儿面色稍霁,她的唇边泛起涩然笑意,继而问道:“那么,你莫不是同他人做了些什么?”她见李令月不言语,面上的笑意越加苦涩,“是和驸马么?你——”她低下头,用悲凉的眸子直视李令月的眼睛,凄然道:“是不是有了他的孩子?”
李令月兀地一怔,愕然道:“婉儿?”
上官婉儿摇头哂笑,“你素来爱骑马,今日却是坐着车辇来的,而且方才你行的快了,侍女都是一脸担忧。看到这些,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婉儿……”李令月望着上官婉儿,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上官婉儿的嘴角微微翘起,竟是泛起了笑意,“阿月,你既说心里只有我,但和他做这般事,是一场意外,还是有人逼迫?”
“婉儿,我……”李令月看着那个强忍着泪水的女子,心头如若刀割。这时,便听上官婉儿又道:“应当不是意外吧。以你的- xing -子,若是驸马真的做些什么,只怕如今他早已殁了。是有人逼迫你么?普天之下能逼迫你的只有一人。而如今能威胁到你的,应当不是我。是皇位么,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