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兵?太子莫不是忘了,之前你荐的几位将军可是都败了。”武后不加掩饰地轻笑起来,那蔑视的神情恍若一根刺扎进了李贤心间。李贤的眉头紧紧蹙着,想要反驳,却又不敢。
李令月知道母亲和六哥的矛盾至此已经深了,再过些日子,六哥这太子的位置便坐不住了吧。她看母亲又出言讥讽了六哥几句,终是不忍再让这场面尴尬下去,出声缓和道:“阿娘,女儿可是舍不得离开您和几位哥哥的,您可一定要将女儿留下来啊。”
武后见女儿这番示弱的神情,心头一下软了下来,她忙招呼女儿坐到自己身边,揽入怀里轻抚着。李令月看着几位哥哥面上或有或无的羡慕神情,心里也不由得泛起一丝苦涩,她回首瞥了瞥侍在武后身后的女子,面露苦笑道:“婉儿啊,我可就要走了,以后你的日子可就轻省啦。”
上官婉儿将头垂下,神色略显惆怅。这哀愁的小模样,让李令月恨不得将她一把揽入怀里呵护起来,可惜她还要将戏演完,她记得上辈子帮她解决这事的便就是上官婉儿,这一次她还是要将功劳让给婉儿。
武后揽着李令月轻声安慰着,堂下一片静谧,几个皇子似是在思考对策,便就在这时,上官婉儿出了声,“天后,婉儿有一个想法,不知是否当讲?”
“婉儿你说。”
等到武后的应允之后,上官婉儿便道出了想法,“婉儿记得公主曾出家为道。”
恍若一语惊醒梦中人,堂下几人均是展露笑颜,武后连连称赞婉儿几句,而后道:“好,好!婉儿当真聪颖。阿月已出家为道,这女道士是没发出嫁的。着实是一个好法子。”
“妙哉!妙哉!真不愧是婉儿。”李显也拊掌称赞起来。
李令月对着上官婉儿感激一笑,上官婉儿颔首回礼。武后又道:“只是这样一来,阿月就给搬出宫内了。”
“阿娘,我愿为太平寻一处道观。”李贤接话道。
武后瞥了他一眼,“太子诸事繁忙,这事便交给显儿吧。旦儿,你也去帮忙。”
李显有些受宠若惊,他连忙和李旦接旨谢恩。
武后又将目光放到了女儿身上,看着女儿依偎而又欣喜的模样,她便觉得心都软了下去,“这样你可满意?”
李令月摇了摇头,“阿娘,这样女儿一个人孤身在外,还处在那道观内,岂非要闷死?”
“说是道观,娘还能真舍得你出家?”武后宠溺地看着女儿道,“不过是做给吐蕃看的,到时你的那些婢女随从玩耍器具,一样都不会少了的。”
李令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忽又将目光放到婉儿的身上,向武后祈求道:“那阿娘,我的伴读呢?”
“怎么?你还想将婉儿从娘身边要走啊?”话语虽是略带斥责,但武后的面上却不见一丝怒意。眼见着女儿向自己撒娇,又念着女儿还小,一人在外也是烦闷,若是让婉儿陪着她,两人作伴尚还好些,何况若是出了些事,婉儿这样聪颖,也能帮女儿提点一二。她终还是顺了女儿的心意,“好吧,阿娘便就将婉儿借你些日子,可不许欺负人家。”
“阿娘放心,女儿得以留在这里,还是多亏了婉儿呢。婉儿是女儿的大恩人,女儿谢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呢?”李令月笑道。她腻了腻自己的母亲,而后却又抬起头,望着那神色暗含喜悦的女子,勾唇浅笑。
第5章
上一世,武后恐女儿离家太远,相见不便,便将给女儿的道观建在了离皇城最近的太平坊内。这一世,武后仍打算如此。可李令月却觉得太平坊离皇城太近,诸事不便,倒不如往远了去。于是她就找了武后,多番软磨,终是顺了心意,将自己的太平观定到了城边风景最好的曲池坊旁。
这一次,李令月并不想像上辈子那样,集各个能工巧匠专门建一座奢华道观出来。住所也不过身外之物,与其费尽人力建一所无用豪宅,倒不如选一处尚好的屋舍,让人前去整修一番的好。她这想法,倒是甚得李治和武后的欢心,想着女儿终是长大了,二人便欣慰地应了。
整修自是比新建要快,没过几日隶属于李令月的太平观便已完工。李令月遂也同父母拜别,携着婉儿,带着一众奴仆去往了曲池坊。
沿路上,李令月见上官婉儿带着的行李太少,就绕了点路,先带着众人去了东市。
“来,看看这块青色的布。”李令月将布搭在上官婉儿的身上,细细端详着,“恩,好像不错。”
身子贴的很近,那人呼出的香兰灼烧着自己的耳廓,上官婉儿面色微赧,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公……”
“诶。”李令月连忙伸手遮住那口朱唇,提醒道,“婉儿,这可是在外面,唤我阿月就好。我可不想一会儿被万人围观。”
上官婉儿扫了眼周围被李令月华贵姿容吸引来的男男女女们,不由得叹了口气:现在围观的人也不少啊。她轻点点头,李令月便又拿出几匹布一一比对起来,“这个不错,这个也不错。恩,都包起来好了。着你们这最好的师傅,照着这位小娘子身姿裁剪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