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乱事未平,近日突厥那儿又生了事端。众位爱卿,有何想法便都说说吧。”圣神皇帝端坐在高高的皇位上,目光冷峻。
在她下首,各方大臣都低着头,有些是在思忖,有些却是在惊惶,吐蕃战乱已经将几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都派了出去,眼下朝堂缺人,军队人员缺乏,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臣愿为圣人解忧!”沉默之中,一名穿着缺胯衫的武官走了出来,这人赫然便是苏慕蓁,一个在他人眼中长相俊秀的小郎君,亦是众人心中最合适出征的人选,她年纪轻轻便多次跟着王方翼、程务挺等人征讨突厥,且多次立功,实属少年英才。
“你?”圣神皇帝低眸睇着她,看着这个大殿下方唯一的女子,淡淡开口道:“朕知道了。”
圣神皇帝不再言语,下方再度安静下来,俄而突有一宫仆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上官婉儿将他拦住,便听着那人轻声禀报了些什么,婉儿目光一怔,挥退宫仆,转过身便对着武瞾低语道:“宅家,明堂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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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笼罩着整个殿宇,热流顺着风向扑面而至,温怀义看着站在明堂前慌得如同热锅蚂蚁般的沈南缪禁不住促狭起来,他走近沈南缪身旁,趁对方未察觉,一脚便踹了下去,“本法师算得果然不错,你这田舍奴当真是个祸星!- yin -天都能将明堂焚毁!”
沈南缪趴在地上,低垂的头上眉头微蹙,温怀义的出现让他清醒过来,这场火并非天灾。他注视着那个在夜间闪着光亮的和尚,看着他脸上露出与袈裟不符的痞气轻蔑,不由拧了拧眉头,“温师。你便不怕我向宅家明言么?”
温怀义一惊,随即又是一脚踹过,“当真好笑,你犯了错事,还想嫁祸于我!”
沈南缪本就文弱,受了他这一脚,竟头磕在地,吃痛加上惊惶整个人就这样昏了过去。
“没用的老男人。”温怀义嗤笑着,他身边的小沙弥见了却不由担忧起来,“方丈,这人虽然没用,但眼下圣人正宠他,若是圣人不分是非信了这个贼人,您待如何?”
鄙夷的笑意凝结在脸上,温怀义的眉头揪了起来,数日的冷淡已然让他不敢相信自己在神圣皇帝面前的地位,小沙弥这句话如同冷水浇到他头顶,让他瞬间发寒,“你……你说我该怎么做?”
没有心思的人便就是好糊弄。小沙弥心中暗讽,面上却满是体贴,他望着温怀义,似是做了一番挣扎方才咬牙道:“方丈,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轰隆!”
灰蒙蒙的天际突然闪过一道霹雳,白色的光照到温怀义较好的面上,从远处看却是一片狰狞,“说得有理。”昔日,他为一己私利,借着皇帝庇护为非作歹,死于他手中的富商、弱女子不计其数,此时再多一条中年大夫,于他这般狠心的人来说,却也算不得什么。他瞥了小沙弥一眼,小沙弥便会意,叫着其余弟子一齐将昏迷中的沈南缪扔了进去。
雷声停,风未歇,大火依旧在这寂静的夜里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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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盛水熄火!”温怀义猛拍向楞在一旁宫仆的头,他急声吩咐着,见对方大惊未醒,就又踢了他一脚,“还不快去!”抬起头,看着这只见黑雾不见雨滴的苍穹,啐了一声,“妈的!雷也不打了,就知道刮风,也不下点雨,害我这么累!”
“轰隆!”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雷劈来,温怀义吃了一怔,还以为是老天怪罪,便急急匍匐在地,口中喃喃着,“上天莫怪,上天莫怪,奴有口无心,有口无心。”
“怀义?”
他正念念有词,耳边却听一女子沉声唤他,转过头便见着圣神皇帝被众人拥护着,脸上不着颜色。温怀义看得诧异,倒还没彻底憨傻,知道低身对皇帝施礼,“小僧见过宅家!”
圣神皇帝面露几分柔和,招呼他起身,心中料想:怀义定是在向上天祈福,希望大火早些灭掉。
见皇帝面带笑颜,温怀义松了口气,他站起身,眼看着天上落下细细雨滴,忙走到武瞾身边,接过宫仆手上的油纸伞为皇帝遮挡。
“南缪呢?”巡视着眼前匆匆行走的人们,圣神皇帝淡声问道。
“这……”温怀义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做了坏事他虽然不后悔,但面对皇帝的质问却会心虚。
他这一犹豫,圣神皇帝倏地醒悟过来,斜觑着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细雨结丝,倾盆猝降。
“噼啪,噼啪。”上官婉儿面容淡然,心里却不由微叹:看来今夜怕是要受凉了。可就在她以为大雨即将落到头顶沾- shi -衣衫时,一抹倩影移了过来,画着梅花的油纸扇遮在她的头上,回过头正瞧着那人带着柔和笑意对着她微微颔了下首。冷雨便在刹那间化若春风,即便夜微凉,她也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