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缓缓驶离高峰路段,却直接出了城,驶向高速路口。
“我们不去接和臻吗?”陆友铭感到很奇怪。
平湖市到J市约一个小时的路程,这次过来,本就是和臻自己开车来的,现在和臻不见了,本该在平湖市的司机却突然出现。现在都要走了,却有种把和臻留下来的架势,陆友铭完全没搞懂这种安排。
“他事情还没忙完吗?那我们等他吧。”陆友铭心里确实这么期待着。
“那个……”老陈吞吞吐吐,“和总让我直接把陆先生送回家。”
“那他在哪儿?”陆友铭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司机顿了一下,仿佛有口难言。
“难道是和臻不让你告诉我?”陆友铭脊背离开靠背,挺直了上身,肌肉都有些紧绷,心里那股不安变得强烈。
老陈侧过脸从后视镜看了眼陆友铭,眼里是掩饰不住的为难。
陆友铭会意,没继续问,迅速拨通了和臻的电话——没人接,一遍一遍,直到额头都沁出了汗珠,在冷气十足的车厢里。
陆友铭语气也变得焦急:“陈哥,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他没事吧?”
老陈脸色一阵白,陆友铭的神经立即紧张了起来,他屁股离座,抓住司机的椅背边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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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友铭自然没让司机把自己送回家,一路直奔和家。
急性阑尾炎?还死活不去医院?被强行送进手术室,刚做完手术就要出院?还不让陆友铭知道?难不成怕影响他考试?
陆友铭心里又恼又疼。火急火燎地冲进和臻家,却在来到和臻卧室门前时,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他抹了把额角的汗水,呼出一口气,轻轻把没被关严实的门推开一条缝,看到这个刚动完手术还不到四个小时的人居然斜靠在床头半坐着,把小布放在肚子上,一手搭在它身上。
陆友铭压抑住立刻冲进去把小布抓过来扔掉的冲动,敲了敲门,探进脑袋。
和臻闻声转过头,目光里闪过一丝夹杂着惊诧的喜悦,“你怎么来了?”
陆友铭撇了撇嘴,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把压着他肚子的小布抱过来,放到地毯上,“它会压坏你的。”他指了指和臻腹部刀口的位置,“怎么不躺着?这样坐着会压迫到伤口,都不知道疼吗?”
和臻定定看了他一眼,回答道:“不疼。”语气平静得……让人不由心里一揪。
陆友铭也舍不得再责备,只是把他背后的枕头调整了一下,好让他腰部不用使力,轻声问着:“怎么会突然引发了阑尾炎?”
和臻没回答。
“还说什么不要告诉我?不想我陪着你吗?”陆友铭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里有了一丝被冷落的抱怨。
和臻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问道:“考试怎么样?”
陆友铭用力点了下头,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没问题!”
和臻这才垂下眼睫,缓慢地眨了下眼,再次抬起眸子望向陆友铭时,少了一丝冷静,“躺着会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陆友铭愣了一下……他点点头,“嗯,那就不躺着了,别压着刀口就行。”
“我去J市,见到了他。”和臻继续说道。
陆友铭没有问“他”是谁,静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等待着和臻继续说下去。
“我不想见他。所以……后来,我逃跑了,跑得很快,像小时候那样,很狼狈,可是我……我为什么要逃跑?”他抬起眼,茫然地望向陆友铭。
陆友铭回望他,默默捉住了他颤抖着的手腕。
和臻摇了摇头,自嘲般笑了下。“然后跑着跑着,肚子就很疼。”
他收敛眼里的茫然,“现在不疼了。”他把手放在刀口上,“割掉了。多余的东西。”
他竟然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陆友铭肩颈绷紧,和臻的情绪,太不对劲。
“一点都不疼。”和臻再次重复道。
“如果那些没用的东西,都能这样被割掉就好了。”
陆友铭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他把握着和臻手腕的手摊开,顺着分明的骨节往下,把他瘦长的手指拢住,包裹在手心。
和臻看着他,眼神变得有些坦白,他语气软软:“我很难过。”
陆友铭握住他的手,起身,站在床边弯下腰,另一手拇指指尖抚过他忧郁的眼角,柔声问:“这位先生,把你的难过分我一半好不好,别一个人难过?”
和臻微微睁大了眼睛。
——
三个月前,那天晚上,和臻从文正的酒会上独自离开,喝了点酒,心情也很差,打算去LM找cheney。
他心不在焉地开着车,一不留神差点撞到一只正从马路中央跑过的流浪狗,他一着急,狠打了下方向盘,却一头撞在了停靠路边的一辆小甲壳虫身上。他烦躁得厉害,撑着脑袋醉醺醺地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