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云时在看到他刻意抬高了几分的莫逆剑时已怒红了双眼。
少典戟渊只觉眼前银光一闪,他急速后退几步躲过云时刺过来的一剑,回手一剑砍在云时的雪藏剑上。
这一剑力道极大,云时握剑的手一沉,雪藏险些脱手而出,云时本不是个冲动之人,如今听闻少典戟渊所言与他手中姜濂不离身的莫逆剑,只当姜濂真被他所害,心中只求与他同归于尽。
她红着眼睛不要命似得与少典戟渊抗衡,不多时身上已被划伤数道,她的剑招一一被少典戟渊所破,无招可施,云时眼神灰败不甘的看着迎头而下的那一道幽绿剑光。
剑气将她额间的秀发吹向两边,仿佛有清脆的叮铃声传来,犹如儿时母亲用来逗弄她的那对铃铛,都说人快死了便可以看到自己想见到的人,“母亲,是你吗?”
树丛后急- she -过来一道剑气,正好将少典戟渊的剑刃打偏,温婉的女声自树丛后响起
“怎的也不知道躲。”
野草漫布的丛间徐徐走出一人,来人一袭月白的清绸广袖衫,清冷的眉,秀致的唇,未系紧的发丝连着束发的白色丝带随着野风向后飘去,一掌宽的银白腰封下裹着不盈一握的纤腰,腰间挂着一块色泽极其艳丽的红色血玉,上面缀着两个小巧的铃铛,她每走一步便有叮铃的清脆声传来,柔和的语气下那张容姿绝美的脸慢慢清晰起来。
时间仿佛停止了,云时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风华无双的来人,灰败的眼里顿时积满了晶莹,她无比委屈的叫了一声“母亲”
姜云岚站在三步开外笑的温柔,“若非我及时赶到,否则你又要被欺负了去。”
少典戟渊看着来人,早已惊愕的忘了动作,云时一剑挥出,他这才反应过来,却仍是被云时在腰间划了道血口。
云时逼退少典戟渊转身扑入姜云岚怀中,眼中的晶莹早已滑落,只紧紧的扯着她的衣衫重复着母亲二字。
姜云岚抚着她散乱的发丝柔声道:“我家阿时如今这般大了,竟也学会哭了”
云时放开姜云岚,却仍是抓着她的衣袖,姜云岚低头看过眼露宠溺道:“放心,我在这里,不走。”
云时擦掉脸颊的眼泪,回头恶狠狠的看着少典戟渊。
少典戟渊也不顾还在流血的伤口,双目圆睁的看着姜云岚道:“这怎么可能,你明明……明明死了!”
姜云岚只顾查看云时身上的伤口,闻言头也不抬,道:“你欠我母女的还未还回来,我怎会死。”
眼见云时身上大小伤口无数,姜云岚本是温和的面容逐渐染上一层薄怒,她将云时护在身后,食中二指相并,有剑气自指间凝结,瞬间以风雷之势向少典戟渊胸口袭去。
少典戟渊橫剑去挡,剑气威力巨大震得他莫逆剑脱手而出, “摇光术!”他捂着被剑气震荡的胸腔,愤恨的看了姜云岚一眼,猛然拔地而起翻墙跑了。
云时见他跑了,足尖一点便要去追,姜云岚忙拉住她,云时回首红着眼睛道:“母亲,他杀了姜濂。”
姜云岚安抚道:“莫急,你现下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云时不甘还要再说。
姜云岚看着她这样,眼神忽然复杂起来,她问:“那位姑娘与你很重要么?”
“是,我本欲与她同死,可母亲你必会伤心,待得我杀了少典戟渊,便一生守着她的坟冢!”
姜云岚看着她刚毅决绝的面孔,幽幽的叹了口气,牵着云时的手向兰冢深处走去,拨开层层草丛,云时才看到后面有一排小屋。
姜云岚拉着她柔声道:“来~”
推开斑驳的木门,云时一眼就看见了床上那抹水色,眼泪复又涌上了眼眶,失而复得,若母亲与姜濂的复生是一场梦,那么就永远不要醒了。
她走的极慢,生怕走快了,梦就碎了,当握住姜濂手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上天是眷顾她的,如今,母亲在此,姜濂亦在此。
姜云岚看着她这幅样子,话在嘴边却又不忍说出口,只问:“你知晓这姑娘是何身份么?”
云时回头道:“知道的!”
姜云岚心中微微惊诧,问道:“你知道?是何身份?”
云时眼角微弯笑道:“她是云忆姨母的女儿。”
姜云岚骤然一惊,道:“不可能!”
听着姜云岚这斩钉截铁的语气,云时疑惑道:“我与她去过姜氏了,姨母亲口告知我的,不会有假,我还见了曾祖父。”
姜云岚拧着眉陷入沉思,半晌道:“你曾祖父一切可好?”
云时回道:“我出族时,一切尚好,只是少典戟渊曾前去寻衅,被曾祖父击退,他说我身上有咒印,令我来此寻解法。”
姜云岚骤然回神道:“是何咒印,给我瞧瞧!”
云时将衣衫退到臂弯露出半个肩背,姜云岚见了她背上的纹络忽然便哭了起来,云时从未见过她这般,哭的压抑,强忍着不发出半丝声响却仍叫人感觉她伤心至极。
云时一慌忙将衣衫拉上去,转身安抚道:“母亲,莫要担心,我无碍的。”
姜云岚将她拥在怀中,泣声道:“本该凤唳九天,如今将你困在此,是我大周对不起你。”
她看着床上的姜濂,呢喃道:“罢了,你如此在乎她,我便让她留在你身侧以弥补她曾对你做过的恶。”
后面这句话姜云岚说的极低,云时没听清,问道:“母亲,什么?”
姜云岚放开她,抹掉脸颊的泪痕望着床道:“母亲说日后便让她留在你身边。”
又道:“只是她现下还没醒。”
云时转回床边去探姜濂脉息,见她虽脉息平稳,却没有醒转的迹象,她忧虑道:“母亲,她昏睡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