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岚不觉笑出声道:“以往小时候都没见你哭过鼻子,怎的长大了变得这般爱哭了。”言罢牵着云时向前走去,片刻又道:“待姜姑娘将养好了,我们三人便去寻法子将你身上的封咒解了,到时候再同少典戟渊将新旧账一起算了,便回姜氏长住,你意下如何?”
云时险些与姜濂生死相隔,经此一遭她心中十分不愿意再去未知的地方寻求那缥缈的解咒之法,但她心知母亲与姜濂必然不会同意,只得点了点头应了。
姜云岚见她脸上表情闷闷的道:“怎么?你不喜欢住在姜氏?那我们可以再寻一处……”
云时忙道:“没有,我很喜欢那里,我以前便同姜濂说过,待事了了便与她日后住在姜氏的,如今母亲提议我自然十分欢喜。”
昏睡数日,姜濂醒了,入目便是全然陌生的场景,她稍有些费力的起身,走出门口见四下荒草丛生,她略微一愣,鼻间闻到了菜香,循着味道找到厨房,云时乍一见姜濂醒了,菜盘子几乎打翻,反应一瞬便惊喜的将菜盘子扔在锅灶上,几大步掠过姜云岚将她扶在了手中。
口中便询问她可还有那些地方不舒服,姜濂脸色有些苍白,却并未有任何不适,她看着云时的眼睛,柔柔一笑道:“我没事了。”
姜云岚在云时背后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将她语气中的关切听的一清二楚,眸光动了动,走上前道:“今日正巧做了清淡的,姜姑娘大病初醒还需休养,阿时,你将那锅汤再热一热,我扶姜姑娘回房,你热好了便端过来罢。”
云时恍然,忙道:“瞧我,都忘了,你别在这站着吹风了,这位是我母亲,待会儿我再详细与你说来。”
姜濂听到她后面一句,猛然被惊道,倏地转头看向姜云岚,瞳孔瞬间放大,眼中惊骇毫无遮掩。
姜云岚自然知道她为何惊骇,她不置可否,和煦的对她回了一笑。
云时曾与姜濂说过母亲已逝,如今见她这幅吃惊的表情只当她惊讶并未多想。
姜云岚接过姜濂将她扶着回房,云时自顾去热汤,并未注意二人之间隐隐的风起云涌。
姜濂- xing -子到底沉稳内敛,姜云岚不捅破,她亦不,二人便一人在床,一人在地,两相看着,姜濂目光探究不解,姜云岚云淡风轻还带了点嘲讽的味道。
半盏茶的时间,云时已端了一碗热汤,姜云岚起身将汤接了,随口道:“既然姜姑娘醒了,你便去前殿谢过药大夫,这些礼数总该有的。”
云时想想也是,看着姜濂道:“稍后我便回来,你先将汤喝了。”
姜濂点了点头。云时便出去了。
听到兰冢那扇破旧木门的吱呀声,姜云岚便将汤放在桌子上,顺势坐在椅子上抬眼看着姜濂。
“二十六年前你将我姬氏护族凤凰害死,如今又混到了我女儿身边,你究竟所图为何?”
姜云岚看着姜濂沉静幽深的眸子语调含怒。
姜濂看着她一张与昔日只有几分相似的脸,眸中掠过一丝悔恨,道:“我并非有意为之,亦是被人设计,虽非我本意,只是事是我做的便是我做的,如今你要如何处置我,我无怨。”
姜云岚看着她视死如归的表情,一瞬有些动容,她自然知晓这一切皆是少典戟渊的- yin -谋,面前之人不过被当做利刃使了,只是无论有意无意,却掩盖不了害的她周朝如今分崩离析的事实。
这姑娘与云时交情匪浅,方才一幕,如今看来或许比她所想还要更深一层。
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阿时说你与她是表姐妹,这事从何说起?”
姜濂自觉犯下弥天大错自然不会瞒着姜云岚,她将事情都讲了。
姜云岚立马反驳道:“胡说八道,二十多年前你闯我大周王宫时便二十有余,怎会是云忆的孩子。”她嘲讽一笑道:“你这些年容貌未改,却将神智弄丢了。”
姜濂垂下眼帘,将老族长将她送去夏朝的事与她说了。
姜云岚闻言,瞳孔骤然睁大,她自然知道姜氏有这般能力,却是想到若是此事是真,她如果真是姜云忆的孩子,那便有可能是……
忽然发现姜濂极有可能便是……她一双不可置信的眸子便一直盯着姜濂,姜濂见她这般神色看着自己,神色黯了黯,将头垂低两分。
姜云岚道:“将头抬起来。”
姜濂眉头一皱,将头抬起,看着她一张惊疑的脸,目露不解。
见她确有几分像,姜云岚忽然自嘲一笑,:“天命使然,是我大周气数已尽,果真讽刺至极,竟是你。”
姜云岚忽然变脸,有些失态的指着姜濂道:“你本不该活着,我却觉得实在亏欠与你,将你送至姜氏,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毁我大周的却是你,也是他,你有一半我大周血脉,亦有一半少典血脉,最终还是我输了。”
姜濂心思剔透,闻言目光如箭一般直- she -姜云岚,姜云岚嘴角一勾,勾出了极其讽刺的笑:“看来你听明白了几分,我今日便将事情说明白了,不过你若是敢对阿时吐露半个字,我定新仇旧恨一起与你算来,更别论你是我的女儿!”
这最后一句如九天神雷直直劈下来,将姜濂劈的呆愣半晌。
姜云岚不管她,自顾道:“便如你所想,云忆疼惜将你养活了,但她却非你生母,你是我与少典戟渊的女儿,阿时十岁时少典戟渊便发现了,他这些年可没少找过你。”
看了一眼姜濂,见她面色又恢复平静,她讽刺道:“你可别以为他费尽心机找你是为了一叙父女之情,他那般的恶人早已将亲情抛诸脑后了,我提醒你别妄想。”
姜濂低声反驳道:“我没有。”
姜云岚冷冷一哼:“没有最好!阿时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她将你看的这般重要,你最好不要负她,你欠我大周的,便还在她身上。”
姜濂抬眸看了她一眼,缓了半晌道:“那阿时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