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伯仲道:“我以为他下一个挑战的便是你。”
桑洛笑道:“管他呢。”
文伯仲道:“如此……贤弟南下,何谓何事?莫不是……”
桑洛道:“莫不是什么?”
文伯仲道:“听闻近来海盗猖獗,各大门派已暗自派人出海查探,你已接到师命了么?”
桑洛不解道:“什么师命?”
文伯仲道:“唐门两艘商船先后被劫,我以为唐门主会有所行动呢。”
桑洛微微蹙眉。她的确没有接到师命,而她师父绝不是愿意息事之人,如此说来定是有别的弟子前去海外讨个说法了。
“却不知是哪一片海域?”
文伯仲道:“便是西海,流波海峡。”
桑洛微微点头,顾向晋阳。那日听无心和尚说起浩州,她就该想到是西海的海盗才是。她们要去女儿国,必定会经过流波海峡。她本不想插手海盗之事,如今唐门商船被劫,而她们必定要经过流波海峡,便不得不插手了。海盗不除,她们哪里如此容易渡过流波海峡?
“明日我便回唐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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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房间,熟悉的人。
晋阳坐在桌旁,正托着腮帮出神。明日便要去唐门。她从未见过桑洛的师父,有些紧张。当初见桑青阳之时都未曾紧张过,真是一言难尽。
桑洛在收拾行李,正要将包袱打结,晋阳却突然过来打开包袱,将她的几套衣衫摆在床上。
“做什么?”桑洛有些不明所以。
晋阳暗自思忖该穿什么样的衣裳去见桑洛的师父,自动屏蔽了她的问话。
桑洛笑道:“我刚收拾好,你这是做什么?”
然而晋阳并不理她。
这些衣裳均是在路上买的,她自是喜欢,可似乎太素了些。也不知桑洛的师父喜欢什么样的?
她拿起一套藕粉色的衣裳,问桑洛道:“明日我穿这套衣裳,如何?”
桑洛恍然大悟,眼珠子一转,笑道:“夫人穿什么都好看。”
晋阳微蹙眉头:“我说真的,你快帮我选。”
桑洛道:“我也说的真话啊。”
晋阳颇为无奈,不再搭理桑洛,自己选。
桑洛也不打扰她,坐在桌旁喝茶。当初晋阳去见梦然之时也是如此,来来回回换了好几套衣裳才觉得满意。
左选右选,最终选了套竹青色的。
反正桑洛总是一袭湖绿衣裳,她穿竹青色也与之相称。选好了衣裳她又开始思忖唐紫衣为人如何,会不会不喜欢她,于是便打算问桑洛。
可桑洛已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四月的天气,倒也不凉。
晋阳便由着她睡,自己拿出一卷书打发时间。
过不多久,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文伯仲正捧着个托盘立在门外。
晋阳礼貌地打招呼:“文公子。”
文伯仲抬眼见桑洛正趴在桌上,将托盘递给晋阳,道:“笑春风后劲很足,贤弟今日喝了不少。这是醒酒茶,喝下后明日便不会头痛。”
茶仍冒着热气。
晋阳接过,微笑道:“文公子有心了。”
此人很关心桑洛,也不知怀的是什么心思?
文伯仲道:“我与贤弟许久不见,本想找她叙叙旧,不曾想她竟如此不胜酒力。”
晋阳道:“许是白日里赶路累着了。文公子若是不介意……可以说与我听,待她醒来,我替你转告。”
文伯仲想了想,轻轻点头。
晋阳道:“如此……文公子稍等。”
将醒酒茶放在桌上,才掩门出去。
文伯仲带她来到花园内的凉亭,笑道:“公主可知我与贤弟是如何相识的?”
晋阳摇头。
在此之前,她从未听过文伯仲的名姓,更别说他与桑洛之间的关系。
文伯仲道:“大概七年前,在下被一位姑娘所伤,意志消沉,整日走鸡斗狗,无所事事。我二人因一坛酒起了争执,打了个你死我活。后来竟又因酒而惺惺相惜,故而结为兄弟,定下饮酒之盟。我二人一起同生共死闯荡江湖,几乎尝遍天下名酒,也算是福气不小了。”
他说话之时语调温柔,似乎很是怀念以往的时光。
晋阳不好插话,只有听着。
文伯仲顾向晋阳,眸光闪了闪,道:“当时贤弟苦恋她师姐而不自知,我比她虚长几岁,对女人有几分了解,故而提点其一二……就贤弟这气度,哪里会有姑娘不喜欢的?我本以为来日便可饮喜酒,不曾想却是听到二人劳燕分飞的消息,一个远嫁神剑山庄,一个情场失意远离蜀中。”
晋阳不知这文伯仲为何要给她说这些事情,只觉得他太多事,若是当初他不提点桑洛,桑洛或许并没有勇气向梦然表白,如此,也不会受伤了。不过,若是桑洛不受伤,便不会远走京都,更不会遇到她。
如此一想,只能暗叹。
文伯仲叹息道:“我与你说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依我看来,贤弟很是喜欢你,我希望你也能珍惜她。”
由白日里的迹象来看,桑洛被晋阳吃得死死的。桑洛入赘皇家,而上门女婿又诸多憋屈,加之他心目中的公主均都任- xing -刁蛮,而皇家的公主哪里是好伺候的?他唯恐桑洛整日受气有苦不敢言,这才私底下找桑洛谈话。天不遂愿,桑洛醉酒早睡,他也只有拐弯抹角来提点晋阳了。
不过他瞧着这晋阳公主知书达礼,温柔贤淑,也不像是会欺负桑洛之人。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说上一说。
晋阳自然不知道文伯仲的小心思,微笑道:“桑洛既是我夫君,我自会对她一心一意,文公子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