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甭以为自己有多高尚,我告诉你蔺安乔,你是流氓的儿子,你也是流氓!”
“要去你去,我不会去。”蔺安乔脸颊隐隐发痛,咬着牙一字一吐。
蔺文龙气得发抖,大吼:“你个窝囊废!”
“我窝囊,我承认我窝囊,我绝对不会去,这是底线问题!”蔺安乔也气得浑身发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她短袖校服下的肌肉鼓鼓地绷起,微微灭了一下蔺文龙嚣张跋扈的气焰。
蔺文龙恶狠狠地和蔺安乔对视了将近一分钟,之后冷峻地抛下一句话:“你不去,你就不要再踏进这里。”
整个空气都是凝固的。
蔺安乔毫不犹豫地冷笑一声,说:“求之不得。”紧接着,在蔺文龙错愕又恼火的注视下,径直冲出了家门。
蔺安乔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她记不得自己是怎样狂奔会自己的那个温暖的小家的,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木然地洗漱更衣的,更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胡乱塞了点零食垫肚子的。
已经过了七点,但蔺安乔丝毫没有饿的感觉。或许是那种迷茫的心情涌盖了饥饿。
她的爸爸,是个可怕的毒,枭,是个没有道德底线的流氓!而且,自己竟然没有办法阻止他。一种苍茫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让她觉得头晕眼花。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作业在桌上摊开成一团,但她怎么也没意识去写。
夜晚的星星很亮,但却怎么照不亮蔺安乔的心。高楼大厦- she -出的霓虹灯就好像几团彩色奶油,把天空搅拌得很油腻。她好像什么都有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种极为空洞的感觉,让蔺安乔连颤抖都无法颤抖。
第49章
蔺安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甚至连梦境都不记得来过。一睁眼, 一道刺眼的阳光冲破冲霄。薄被被南窗的太阳晒得暖融融的,就像一块刚出烤箱的苹果派。
原来自己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再漫长再可怕的夜晚, 终究会过去的,甚至有时候都不知道它是怎么过去的。但看似无尽的黑夜确确实实就这样过去了。
蔺安乔揉揉脑袋, 出奇地发现它并没有隐隐作痛, 便慢慢起身。
手机的标配铃声一响起, 蔺安乔就看到了“杨溪”两个大字在闪烁。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接听键,嘴角也不经意地露出了笑容。
“你没事?”电话那头杨溪的声音透露着一丝担忧与紧张。
“我好着呢,”蔺安乔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说,“昨天我爸让我跟他做生意, 被我回绝了。”
电话那头顿了一顿,问:“为什么拒绝?”
蔺安乔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脸也不住得发烫:“我.....觉得还是补课比较重要。”
“你真是个好学的好学生, ”杨溪的语气丝毫不带有怀疑的成分,“明天见。”说罢, 电话便寂静地挂了。
是了, 这时蔺安乔才想起来, 明天就是补课的第一天了。明天——应该是一个新的起点了.......明天就又能回到学校了,逃离这空洞的生活, 逃离这......
正在思索着,手机铃声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打断了蔺安乔的神游。
蔺安乔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头, 但当瞥到屏幕的上的名字的时候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上面赫然呈现着“蔺秋”两个字。
蔺秋?她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呢?蔺安乔有些不自在地僵硬住了表情。
但她还是接了电话。
“安乔, 你现在能出来吗?”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宽厚却熟悉的女声。
感到心跳加速,蔺安乔有些迟疑地问:“干什么?”
“我有紧急的事情跟你说,非常要紧!”蔺秋通常柔和温婉的声音突然颤抖了起来。
蔺安乔感觉有些不对劲,不好的预感也油然而生。凭她对以往的判断,蔺秋确实是个好人,她大概是不会害自己的,便飞快地答应:“好,去哪儿?”
“骆溪大道的那家上岛咖啡,你现在赶快过来。”
“好。”
挂了电话,蔺安乔一边飞速地穿衣洗漱一边思考着。
蔺秋是蔺冬的姐姐,也就是二叔蔺文虎的长女,自己的表姐。她矮矮胖胖,长着宽厚可人的圆脸庞和圆眼睛,- xing -格温柔宽厚,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实诚又闪亮的女孩。但因为两家的关系,蔺文虎的不待见自己强加给了蔺秋,尽管蔺秋是十分喜欢蔺安乔的。
因此,受公仇的限制,蔺秋几乎从没有给蔺安乔打过电话一起玩儿什么的。蔺文虎从不理睬蔺安乔,更别提胆小怕事的蔺冬了。
蔺安乔甚至算是和蔺文虎一家隔绝了。
蔺秋善良,蔺秋柔和,蔺秋颇喜欢蔺安乔,但无奈父亲仇恨蔺安乔。所以,蔺秋从不敢和蔺安乔亲切友好地交谈,只能私下给蔺安乔带点小礼物什么的。
但今天蔺秋竟然给自己打了电话,这让蔺安乔心生疑虑。
他握紧手机,踏出了家门。
远远的,凭着鹰一般的眼神,蔺安乔就看到了带着墨镜和大大的遮阳帽的蔺秋坐在了咖啡厅里最不起眼的位置。蔺秋前面的茶几上摆了一杯几乎没怎么喝的拿铁,向下落的嘴角明显地展现出了她的焦虑。
蔺秋现在的打扮看起来活像个间谍,若在往常,一定能引起蔺安乔发笑的。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她怎么也笑不起来。
蔺安乔也小心翼翼了起来,默默地低头走了过去。
“你不要和你父亲去北京。”
蔺秋一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蔺安乔惊讶得合不拢嘴。
蔺安乔愣了一会儿,说:“我.....不去北京啊,去北京干什么?”说这个谎话的时候,蔺安乔觉得自己十分心虚与可悲。
蔺秋墨镜上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她叹了口气,说:“你不用跟我瞒了,我知道你们要去北京‘溜货’。”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十分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