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也跟了老徐这么多年,传销手法还是会一点的,没有条件也要描绘出条件。我瞬间想到了几条借口:“哥,你明天早晨来回跑,还得早起……”
说完我就觉得不对,这岂不是更说明他应该找个代驾把车开回去了?可不知道许苡仁是喝多了脑子没转过弯还是什么,居然答道:“也是。”
我们一前一后在狭窄的楼梯上走着。楼梯窄到什么程度呢?窄到假如迎面来个人我都得紧贴着墙侧身才能错开。许苡仁在我身后一言不发地跟着。
人类就是这样,得陇望蜀,有一就想要二。走着走着,我忽然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好像法制节目上播过类似暗访暗娼窝点的行动——我俩现在就是谈好了价格的客人和服务人员,我手里拎着的一袋水果就是嫖资,我们正心照不宣地走向黑街暗巷深处的交易地点,今夜小床无眠,许苡仁正在思索等会儿怎么玩才能值回票价。
我真的已经清心寡欲很长时间了,可这种事情越是压抑,一旦爆发就越是犹如汛期洪水倾闸而出,一发不可收拾。我猛地站住脚步,许苡仁低着头走路,一不小心撞在了我身上。
楼梯就那么窄,转角处更窄,我被背后的墙和面前的许苡仁夹在了中间。
许苡仁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混着些许酒气时近时远,问:“怎么了?”
我:“没、没没事,到了。”
许苡仁:“哦,开门啊。”
虽然是我喊他来住的吧,但是大街上遍地都是快捷酒店,方便卫生而且价格不贵,许苡仁那么爱干净的人,其实完全没必要来我这巴掌大点儿的地方窝着,这话我越听越像是“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既然是研究所里的人欠的债,那么就让同样在研究所供职的你来还好了”的意思!
我咽了一口口水,哆哆嗦嗦地引狼入室。许苡仁进门之后一边四处打量,一边解衬衣扣子,连着解了几颗。我看得心惊r_ou_跳,捏住衣角,一把将身上的T恤脱了下来,绷劲儿把我多年未练的肌r_ou_召唤了出来,还行,宝刀未老——来吧!
许苡仁转过身,带着倦意淡淡地问:“我睡哪儿?”
他一转身,我俩都是一愣——我的哥,现在什么年代了啊,谁还在衬衣里穿背心啊???
许苡仁别开视线,轻轻咳嗽了一下:“我打个地铺就行了,有多的被子吗?没有我就睡沙发也行。”
呵,说得好听。就我那个小沙发,不是我吹,连你一条大长腿都放不开,你想怎么睡?我说:“我去给你拿床被子,委屈你了啊。”
许苡仁把衬衣脱了下来,肩背的线条一览无余:“说的什么话。”
潜台词就是“我又不是为了睡沙发来的”!
洗完澡,我微笑地叮嘱我的小床等会儿不要发出太大声音影响邻居休息,然后虔诚地躺下,一会儿把身体摆成热情的“M”形,一会儿翻过来趴跪在床上,摆成毫不设防的“π”形……哪个姿势好呢?
一想到许苡仁,好像羞耻一点也没有关系了呢。
许苡仁现在怎么说也是编制内了,明天醒来发现自己做出这样的事,说不定会怕东窗事发而把我囚禁起来,威胁我不准说出去,为了方便监视我而要求我辞掉工作不能出门,亲自监督我给老徐打电话辞职,老徐肯定不同意啊,我只能被迫旷工,一旷再旷,旷了又旷,一直旷到我被研究所除名……等我的同事朋友想起来探望我的时候,我已经被许苡仁关在小小的笼子里成为了他的……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整个下半身剧痛无比,连动一下都像要了我的命一般——我他妈居然趴跪在床上睡着了?
许苡仁呢?这样都不来?他喝的是假酒吗!
我腿麻得寸步难行,咬牙扶着墙艰难地移动到客厅——罪魁祸首身上盖着一张床单睡得正沉,梦里还轻轻皱着眉头,一手握着手机不敢放松。
……真是神经病。
我莫名有点心疼。好好的干嘛要去干什么心外呢,去个口腔、眼科、骨科,不都比心外赚钱又省心?年纪轻轻的,这么近看,眉心都快生出川字纹了。
睡梦中的许苡仁微微偏了下头,轻轻呼了一口气。
他梦到了什么呢,是有病人度过了危险期,还是刚从手术台上走下来,又或是看到出院的患者来复诊?
知道了知道了,反正他就是那种累死自己都还在想着别人的人就对了!
我腹中一阵汹涌,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心有不甘地朝洗手间爬去。
老式的楼房安的还是蹲位式的便池,我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固定在上方,惊涛骇浪之后“昨日之日不可留,一箱清水冲冲走”,我轻松得忘乎所以,刚一站起身,双腿麻上加麻,我忍不住撕心裂肺地惨叫了一声:“啊!——”
喊完之后我才想起来许苡仁还在客厅,但为时已晚,他被我吵醒,过来站在门外问:“超越?怎么了?”
我捂住嘴颤抖着说:“没……没事……”
许苡仁显然不信:“打开门我看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用厕所!不是我不出去啊,是我的腿现在根本动不了啊,再加上那个小破排风扇还没电脑里的CPU风扇的风大,要把厕所里的味道抽走怎么也得半个小时啊!
我怎么可能让我圣洁的冰山男神一早起来闻到这种味道?我说:“许哥……不好意思啊……你……要不你先上班去吧……别管我了……”
许苡仁沉默了一会儿,问了一句我这辈子听到过最无情无义的话:“便秘?还是痔疮?”
我心灰意冷,差点一屁股坐到厕所里。
我为了你的一句话留在研究所吃糠咽菜,每天睡前便后洗屁股,你居然怀疑我便秘?还有痔疮?
【揽星入怀】
第74章
地暖将整个房间烘得暖暖和和,和室外俨然两个世界。
许苡仁进门之后随手把外套一丢挂在了衣架上,拿起茶几上的一摞“证据”——虽然根本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但是为了瓦解“敌人”心理防线,还是像模像样地认真看了两眼,问:“这是申请书的第二页吧,那后面的……”
一转头,正好看到李超越正在和毛衣大战,静电引起的“噼啪”声连他距离几步开外都听得清清楚楚,要不是他眼神不好说不定还能看见静电火花。
许苡仁:“你脱毛衣干什么,等会着凉了。”
李超越把脑袋挣脱出来:“啊?”
许苡仁伸手捏了一把他袖子上的衣料,搓了搓厚度:“你不冷吗?”
李超越:“哦……一上楼,就热嘛!不冷。”
许苡仁:“坐电梯上来也热?”
李超越咂了咂嘴,自己找茶壶杯子倒了杯水:“冷气往下走热气往上走嘛,再说我喝酒了,热点还不行啊。”
“就是喝了酒才容易着凉。”许苡仁从桌上捡起遥控器打开了空调,“等觉得冷了就晚了。”
“哦,”李超越咕嘟咕嘟地喝完了水,“那我等会儿再穿上呗。”
水壶里的水多半是隔夜的,许苡仁想起来要提醒他也迟了,干脆把壶里剩下的冷水往花盆一倒,掂着手里的纸页,问:“我还没问你……”
李超越闻言一步跨过茶几,紧贴着许苡仁朝沙发上重重一坐,压得沙发陷下去一截,两个人都不由自主朝凹陷处更贴近了些。李超越像路边的算命先生般热情:“哥,你想问点儿啥?”
许苡仁:“……”刚才他们在说什么来着?
李超越伸过头,几乎和他贴着脸,看了看说:“你说这个啊?是你以前的生化笔记。”
接着,不知是他吹了口气,还是说话自然带出的气息,许苡仁觉得耳朵一痒,听得他说:“这可是我捡的啊,又没写名,谁捡了就是谁的。”
许苡仁一直给自己心里压力过大,这应该是大二课业紧张的那段时间的复习资料。那时他上有老师随堂检测的压力,身边有过目不忘的李超越对比,浪费一分钟都深感于心不安,只好把一份笔记复印了数份随时温习,少个一份半份当然也看不出来。
如果不是李超越还留着这个,他自己的原稿可能都要费些功夫才能找得出来了。
许苡仁随手翻了翻,为不能看清昔年笔记而略感遗憾。
李超越和他肩挨着肩,手臂挨着手臂,腿侧挨着腿侧,所有能相接的地方都相接了,仍像是怕他听不清似的,跑到他耳边低声问:“许哥,你刚才在路上,说要问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