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_ain_ai看乔田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连忙上去把乔田搂在她瘦小的怀里,像小时候哄他一样拍他的背,声音温柔地哄着,“田田不哭,不哭。”
她又把那木头扔到地上,解释,“这是n_ain_ai随便拿的,看料子好想着能做点小手工,不是那个意思。”
“你还骗我。”
乔田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跟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样,怎么都止不住,“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n_ain_ai感觉到肩膀上一小片的布料都s-hi了,自己的一颗心也被他揪着。
可是家里的条件摆在这里,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不行啊田田,欠了债要还的,你爹娘一辈子清清白白的做人,我不能让他们埋进土里还被坏了名声啊。”
她说着,想起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儿子儿媳唯一留下来的就是田田,可偏偏她这个老骨头不中用,照顾不好田田,回头到了九泉之下,都没脸见这两口子……
n_ain_ai忍不住鼻子一酸,声音愈发哽咽了起来。
“反正不行。”
乔田把自己的眼泪抹干净,又安慰n_ain_ai,“这是爹娘的债,俗话说得好,父债子偿,既然他有我这个儿子,那就该是我来还,没有叫他娘来还的道理。要用你的钱来还,只怕我死了还要下地狱呢。”
“田田!这种话是能随便瞎说的吗?青天白日小心叫神佛听见了!”
他故意把话说得狠,n_ain_ai听了气得要打他,又舍不得,“你怎么还,这也不是一笔小钱。再说了,这么点破东西也不值多少银子,你以后挣了大钱,再把它们赎回来,这不就得了?”
“不行不行。”
乔田知道n_ain_ai是想哄他,“再怎么着,也得等晋林回来,他不回来,我不让你走。”
说着,他把Cao帽一摘,坐在地上抱着n_ain_ai大腿,要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小无赖。
n_ain_ai:“……”
“就算晋林回来了,他又能做什么?”
n_ain_ai无奈地说道,“你们两个都是男孩子,将来还要娶妻的,那又是一大笔开销……n_ain_ai不能帮你们存钱娶老婆,心里已经很难受了,哪儿能再让你们背这么一大笔债。”
“不听不听n_ain_ai念经。”
乔田头摇得像拨浪鼓,“大不了我不娶老婆了,我和晋林过一辈子!”
n_ain_ai:“……”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晋林站在十几米外眯着眼看这俩,把刚才那句话听得一清二楚,无语道,“你不娶我还要娶呢。”
乔田:“……”
作者有话要说:
晋林:太不要脸了这臭小子,谁跟他过一辈子啊,他不要娶老婆我还要娶老婆呢。
两年后。
晋林:我不要脸,我天下第一不要脸=3=(喂!)
第7章 第7章(捉虫)
晋林早上起来的时候,乔田还四仰八叉地睡着,被子一半都掉在了地上,看起来就像一只没心没肺的小猪。
他笑了笑,帮小猪把被子盖了回去。
此时太阳还在地平线下伺机而出,昏夜仿佛纸浸了油,变得模糊而透明,远处的天际线透过这张薄纸蔓延出灰白色的光,为田里耕作的农民们点亮了一盏巨大的天灯。
晋林沿着自家田埂的方向一直走,看见邻居家的张老头戴着个大Cao帽、肩上扛着个锄头,正仰着头对着一个大水壶咕噜咕噜地喝水,脖子上的汗珠还有些微微反光。
“张大伯。”
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很客气地问道,“您现在有空吗?我想和您打听一些事。”
·
陈家大院内。
“小藤!”
随着一声又尖又厉的喊声,在院子里扫地的丫鬟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立刻疾步走进了房间里,堆笑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我有什么吩咐?你眼睛是瞎了不成?还要等我来讲。”
躺着藤椅上的女人身宽体胖,十分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微微抬起下巴点了点已经空了的冰鉴。
等到那丫鬟恍然大悟地出去了,她的脸色也依旧没有好转,抱怨道,“笨东西,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白花那么多银子买她了。”
“别气了。”
里屋传来一个懒洋洋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也不过才花了两百文……你想要个官家太太那样的小丫头,这点银子哪里够看?小藤平日里已经做得很好了。”
“两百文就不是钱了?你当咱的钱刮大风来的呢?”
那女人——便是陈芳,早就怀疑自己夫君与这小丫头有染,闻言勃然大怒,从桌子上捡了一只熟到半烂的桃子、顺手往床上一扔,骂道,“买个小丫头不够,买个妾倒是够了??”
“哎哟!”
男人被砸了一身汁水也不敢发火,连忙讨好她,“我和你说玩笑话呢,怎么当真了?我要妾来做什么,买个小丫头还能伺候你,买个妾来还是另外找人来伺候她,我哪里会做这样亏本的生意?”
她冷哼了一声,知道这臭男人油嘴滑舌,刚要再骂,忽然方才的那小丫鬟再次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块不大不小的冰块。
陈芳看了简直要气得晕过去:这年头冰可太值钱了,就是她们家这样家底略微殷实的,也不该取这样大的冰来浪费!
她刚要骂丫鬟,又听见小丫头怯怯地说,“夫人,刚才门夫来通传,说外面有人想见您,好像是您的姨侄子。”
“姨侄子?乔田么?”
陈芳脸色稍有好转,“来给我送钱么?那可太好了,叫他进来了。”
等到丫鬟把人领进来,陈芳定睛一看,原来来的并不是她的亲侄子,而是晋林。
她和这孩子接触并不深,只知道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像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一样,再加上又是个养子,所以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过。
“怎么赶着最热的时候过来,也不怕热坏了。”
陈芳摸不清头脑,但是面子还是得做足的,“小藤,去给晋少爷倒杯茶。”
“劳烦了。”
晋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间屋子,和他们的小土屋比起来,装修已经算是非常豪华了,只是房间里除了陈芳身下的那张躺椅,竟然没有别的椅子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而为。
不过站着和坐着对他而言区别也不大,晋林便开门见山地道,“我这次来找表姑,主要是为着欠条一事。”
陈芳哈哈笑了两声,开始打太极,“林子,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这人吧,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信’字,没有这个字,谁敢吃你们家的大米、敢和你们做生意——”
晋林听得不耐烦,打断了她的话,“表姑你误会了,我要说的不是还债,还是欠条。”
他在欠条两个字上加了着重音,陈芳听懂了,脑中跟电光闪过似的,嘴上却还是慢慢说道,“欠条嘛,不着急,还有两年呢……”
“每月三百文,两年满打满算也就是七吊钱。”
晋林毕竟也在公司里打滚了这么多年,陈芳那点小心思,他看在眼里跟明镜一样,“七两银子,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表姑不觉得可惜么?”
陈芳这下便知道了,这小子是有备而来的。
她眯着眼睛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金戒指,点头示意晋林继续说。
“我父亲走之前还留下一间店铺,现在应该已经转到表姑名下了吧?”
晋林也不再绕圈子,单刀直入地说道,“我要以前你们签下的那张契约和这间店铺。”
他来之前找张大伯问过了,把当年的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乔深和顾云夫妇二人想要经商,但是苦于没有本钱,便向家底殷实的陈芳借银子,却被骗着签下了一份不公平的契约。
具体分成的大头陈芳拿,店铺的运营却是乔深夫妇做,若是店铺经营不善,那亏损也是由乔深来负担。
简直是将无耻写到了极致。
晋林提出来的条件对于陈芳来说并不算困难——
那间店铺已经落灰许久,而且这几年街镇的闹市迁到了别处,离店铺隔了半盏茶的路程,渐渐地,这间店铺也就成了一个杂物间。
但是守财奴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手里的馅饼免费送给别人?
陈芳道,“我给你这些,你能给我什么?”
“我们可以重新签一份契约。”
晋林虽然站在她座下,但是气场却莫名叫人觉得可信,“一年之后,利息带本金,还你一百两。”
“一百两?”
陈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年轻人,你真是光在农村里种田,不知道外面的深深浅浅了。一百两,你就算赚一辈子也未必能赚这么多的银子。”
“若是无法按期还上,那当然每年另外加息,直到还清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