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律师连忙道歉,然后走开到旁边另一个房间去了,他出去时还打开了手机,不知在与那一边说话。
罗律师一走,林紫纹就想失声大笑,不过又笑不出来。她提前来到青岛缘起是林子明的要求,此人身陷囹圄,不过为什么要找自己呢,难道他不明白自己对他是相当的厌恶,他能对自己有什么指望!!
我一点也不同情他,他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林紫纹内心沉思。我来青岛是为了处理父亲遗产的事件,并不是同情它而来,这么多年月经过,已经不复热血。
对,就是这样,林子明的事件与我无关!!
她发誓般握紧了拳头,五指紧拢在一起。低着头又想了一会,她马上想走到外边。告诉罗律师,自己对于林子明的事一概不管,自己与林子明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抬头,却是发现查理先生从外面又走了进来。
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他蓝灰色的眸子传递这么一个消息。
没有事情了!!
“那么我们离开吧,我想你有必要与林先生再见次面。”
两人离开了律师事务所,罗律师看起来惊讶之余又有点失望。随口对他说一句以后自己还会再来的应付式语言。坐在车上时,一直没有上去,滞留在车子中的两个女孩子兴奋地缠上来,问东问西。林紫纹冷着脸,训说她们几句。马上地这两个女孩子也兴趣索然,不敢多言。
“他现在在那里??”车子开动后,林紫纹问查理先生。
“青岛第一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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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岛第一监狱的会见室中,林紫纹在几个月后第一次看到了林子明。
尽管她对这个人并无好感,充满成见。但是再次见到他时,她的心还是禁不住颤了下。
当时林子明被狱警带着从会见室旁边一个小门口走进来时,她就是错愕得几乎要站起身来。那个人与自己印象中相差太大了。差不多完全是两个人了。
林子明走进来弓着腰,足步缓慢迟,以前挺得笔直的背也驼了下来,与那个威风凛凛的狱警比起来,本来身材相当高大的他却是像个小动物一样担惊受怕瑟缩在后面,以一种惊乱,提心吊胆的眼神打量着外面的世界,仿难以置信自己已经获得这难得的暂时的自由一样。
他穿的是一件蓝色的单衫衣,上面有几条杂色的痕迹,衣服仍然干净,只是这种习惯是出于个人惯- xing -,还是监狱中的要求那就是未可知了。因为他现在显现这种恍惚的状态很难以让捉摸,他整个人现在就像一只被倒空了的袋子,只剩下一副躯壳。
狱警走到会见室中央的桌子边,以一种客气的口吻提醒两位来访者。
“会见时间不超过两小时,在此期间请不要作出交谈之外的举动,不许打手机和对外联系诸类违反探望规定的事情!!”
“还有其它的吗??”林紫纹吃惊于在自己对面坐下全变了样的男人,迟疑地问了一句。
“没有其它的要求了!!”这个狱警很年轻。对这个提出问题的秀妩丽人很有些兴趣,轻声回答后,又瞅了她几眼,然后就在桌子中间位置边上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哦,林紫纹明白了,原来还有监听的啊。于是她瞟了这个他一眼,不再看了。现在她的心情全被眼前那个男人全占据了,百般滋味涌上了心头。
林子明本来是一个颇为成功的画家与经营家,满身的儒雅气质,林紫纹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形象。是一个风度俨然的美男子,整洁的领带,发亮的装饰领针,头发梳得简洁,从容又自信。
不过现在什么原因,使他的自信完全消失了,变成了蒌暮,光滑的额头皱纹深深地陷了下去,一道又一道。本来相当考究的发型已不复存在,头发已经长得老长,凌乱,并且在黑发中还有了一丝丝花白,他本来还是一个年强力壮的成年男人。两颊瘦了下去,露出了高高的颧骨,他弯着脖子,双眼无神,空洞,神经质般咬着牙齿,时而松开,时而又咬紧。
狱警不耐烦地看着他,敲了敲桌子,然后对他说了几句。
这个男人才将游移不定的眼神焦点从桌面上移开,然后他看到了桌后面的两个访客。
跟着他那灰粟色的脸皮抽动了下,迅速地变成惨白。双手深深地插在头发中,他发出了一个撕裂人心的惨叫。
“啊!!”他将面贴在桌面上,泪如泉涌。他挥动着拳头,无力地敲在桌面上。
“5204!!”狱警厉声喝道。
“5204!!”他站起身来,看样子好像要过去将林子明提起来,然后好好地训斥一通。不过格于有外人当场,所以他只是高喝了几声。林紫纹作了个手势,狱警便又坐了下来。
“5204,你要见到的客人到了,有话尽快说,你只有二个小时的时间,不要浪费了!!”这一句话起了作用。
林子明抖抖索索地耸着肩竖起了身子,他望着来访的客人,泪眼朦胧,就如一片在秋风中欲吹落的枯叶。
就算林紫纹有多么的恨他,只是在这一瞬间,她竟有有了同情。因为她现在亲眼看到了一个男人在自尊尽数失去后会是怎么的样子,他已经倒在泥泞地中。林紫纹不是男人,不过曾经是男人的她能体会到那种男- xing -尊严尽数扫地的无穷痛楚与耻辱!!
她默默地从身边的小提包中拿出了一方纸巾,然后递放在桌面上。狱警接了过去,放在林子明面前。
林子明放声大哭起来,他扒着桌面,全无忌惮,泪水从面上一条条地流下,他现在哭得跟那些没有自制力的小娃娃没有区别,监狱里发生的一切,已经将他过去数十年那种斯文和优雅,自信践踏一空。
他竭尽全力地痛泣,全然不顾外人在场,双肩不住在耸动着。他拼命地扯着纸巾擦拭着泪水,不过泪水却是流得更多更快。
过了一会,他哭声稍停。林紫纹才平静地开口。
“好些了没有!!”
“谢谢!!谢谢!!谢谢!!”他不断地说着这个词,胡乱在面上乱擦着,抬起头,他面上有不少纸屑,眼睛也红通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