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舫冲樊莹笑了笑,一字一字,生日许愿都没那么虔诚。
“因为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你啊。”
前世没说的话,今世终于能说出口了。秦舫双眼皮的大眼睛几乎眯成细缝,她眼看着樊莹由愕然变成惊异。
顶着樊莹诧异的眼神往下一看,视线里自己的双手“热气腾腾”,黑烟滚滚。
化妖了?说好的一个月呢?
“因为……我就喜欢你啊……”
不是秦舫的声音,却从她口中说了出来。秦舫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流失,拼着最后的理智,向樊莹做了个口型。
杀了我。
樊莹教人定在了地上,这会儿动弹不能。才“送”走了小红,为什么这么快就轮上秦舫。前几个小时才和她说过不会让她化妖的,为什么会这样?
杀了她?不可能!樊莹摇了头,没一点犹疑就拉住秦舫的右手。
黑气仿佛受到了牵引,迅速往樊莹身上流窜,沉入深处逐渐隐没。片刻之后,地上便躺着一个灵魂和一位大活人。
有人跃到她们脚边,一把捞起秦舫,思量一会儿又将她抛了回去。
妖怪会引诱人类,也同样会引诱死去的人类灵魂。秦舫和樊莹身边围拢了不少妖怪,那人弹指之间就清除殆尽。等樊莹睫毛抖了抖,他便不见了踪迹。
樊莹隐隐见到了那人的背影。之前都没见过他的真身,这次可以明确,他穿了一身的黑衣。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第22章 (五)
作为灵魂晕倒了一次,醒过来的秦舫还以为自己又死了。恰好她也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那是一套一人居的套房,比起樊莹的出租房没有宽敞多少。她一个灵魂,身上搭着一条被子,被子穿过她透明的身体与她“长”在一起。
秦舫下了床,拉开窗帘阳光便从窗外泄了进来。房间的颜色大致分为黑白灰,要不是零星放着一些生活用品,她会以为这就是一间展示用的带装修样板房。
在房里发了一会儿呆,墙上有挂钟显示这会儿是上午九点,秦舫又坐回了床上。事实上,她原本是想飘出房间的,但这间房对她来说,存在着某种限制,她面对的仿佛是铜墙铁壁。尝试了几次,确定这个限制不存在缺口,秦舫差不多就放弃了。房间里没有眼馋她的妖怪,就代表暂时没什么威胁到她,因此她的状态还不够警戒。
尔后的现实,亦佐证这一点。有人从外头用钥匙旋开了房门,那人散着长发穿了一条素淡的连身裙,拎了两袋子快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秦舫听到脚步声就蹿到客厅中央,被那人一把抓住,甚至捏在手上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通。
“这里是我师兄的住处,你先在这里住几天。”
樊莹为秦舫“净化”那一会儿,秦舫已经没有意识了,因此也想不到去关心樊莹的身体。这会儿看樊莹眼底有乌青,秦舫就问:“昨晚没睡好?”
秦舫尚且没习惯不拿自己当人,樊莹往沙发坐下,指指身边的位子准许她坐到自己身边。做完这个动作,她向秦舫抬着下巴左右摇了摇。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樊莹这副困倦之后反应迟钝的模样秦舫也觉得可爱。
昨天自己提早化妖,没什么常识秦舫都晓得这个情况是大不对头。按樊莹的个- xing -,但凡能独自解决的事绝不会推给卓杨,这就等于樊莹没能力解决她现在面临的难题。秦舫忍住没求樊莹带走自己,更忍住了没问樊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从樊莹昨天的临场反应来看,她是真的没摸清状况。问了,樊莹答不出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秦舫不想令她为难。秦舫一点儿不怀疑,为了安抚自己,樊莹会费力去挑拣那些让人听来欣慰的话语。樊莹是这么一个善良的人。唯一令秦舫不悦的事实是,樊莹待她的好目前为止其实是一种无差别的行为。
怎样才能让樊莹同样喜欢她?或许一个才两天就化妖的异类,此刻不该纠缠于这一点。但她最终还是和樊莹约定了一点。那就是,条件允许,请樊莹一定要接走她。
经过上个世界的磨砺,秦舫不会天真到以为安守本分就能度过太平日子。卓杨和樊莹交谈之中,几次提到那个不具姓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樊莹离开以后,秦舫就用她不算智慧的平凡脑袋整理着已知的情报。等会儿要从卓杨那里探听消息,头脑空空东问西问的不妥当,她事前就在做准备。
卓杨在秦舫面前坐下,秦舫眼皮都没抬一下。倒不是考虑得太认真,没留意到,她是气他不肯说清状况,光一个劲劝说樊莹杀她。当然,最气人的还是真教他说中了,她会出事,没法在樊莹身边好好待着。
“卓杨,你和樊莹总提起的那个人,究竟犯了什么禁忌?”卓杨言语间,那人荼害了不少人,而那些人最后都成了妖怪,没有转圜。但具体是什么情况,那人做了什么,他却一次没有说明过。秦舫第一问,问的就是始作俑者犯下的确凿事实。
秦舫是樊莹扔在卓杨这儿让他照顾的,秦舫没打招呼就拿他当十万个为什么来求解,卓杨没生气,单单皱了眉头。再回想起樊莹对秦舫的态度,眉头皱得更深,但秦舫的提问,他并没有含糊其辞。
“在我和樊莹管辖的区域,每天枉死的人口并不少,这个人数最近增加了一倍。樊莹和我帮助那些灵魂寻找来路,失败是正常的,但失败的人数恰恰好就是猛然增长的死亡数,我和秦舫才起了疑。自从某一次撞见那人插手了一起杀人事件,我们便开始追查他。昨天你昏迷,樊莹终于见到了那个人,但什么有用的情报都没得到。”
究竟是不知道,还是无可奉告呢?灵魂一旦化妖,就逃不过被斩杀的命运,秦舫虽然暂时好好的,但卓杨如果真的要杀她,这回樊莹都难找出阻拦的理由。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反过来,对着一个死人同样没有撒谎的必要了。
卓杨这边说完,秦舫下了结论:“他杀了人。”
卓杨却说:“严格说来不算。我检查过现场,现场根本都找不到人为痕迹,也许很多事他只是促成。”
秦舫问:“就和我的死一样?那些人纯属是意外?”而那个人只是“恰好”出现在事故现场?每回都是巧合,那就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