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刚打上火,秦父从外头回来了。秦母心细,房里该有的都有,秦舫不急着把行李箱里的行头拿出来用,没一会儿拉着樊莹也出去了。
秦母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支着腰,一回头三个人坐在餐桌旁直愣愣都在看她。三个人三样视线,秦舫是好奇,樊莹是隐忧,反而年纪最大的秦父要单纯多了,他就是把妻子看出花来了。
到正式开饭,三菜一汤,热气腾腾,屋里还有暖气蒸着,秦舫吃出了薄汗。秦舫一嘴叼着秦母夹到碗里的鸡腿,樊莹抽了餐巾纸给她擦汗。先前耍嘴炮她还是坦坦荡荡,这下在父母面前“亲密”,秦舫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做出低头的样子,瞪着眼睛努力瞄着秦父秦母,然后发现这两位心大的父母并没有留意她。她的鼠胆立马就膨胀一些,跑去洗了洗油腻腻的手,回来就在桌子底下握住樊莹的手。樊莹也厉害,换了左手照样吃饭,秦舫看呆了眼。
晚饭秦母来做,以往都由秦父洗碗,手下多了秦舫这个壮丁,秦父无惧秦母的眼神杀,背着手溜到客厅看电视去,秦舫有眼色地揽过这个活。厨房里就剩她和樊莹,她也没觉得这个活有什么不好。
手脚利索洗着碗,秦舫故意还留了两只脏兮兮的盘子摆样子。水龙头里哗哗开着水,秦舫做贼似的在樊莹脸上唆了一下,她再板着脸关掉水,又是个专心洗碗的乖巧女儿了。
“秦舫。”樊莹在她耳边呼着气,痒痒的,秦舫耸耸肩膀,偏过头。
樊莹也亲她一下。暖乎乎的嘴唇烙在她侧脸,樊莹的呼吸像羽毛搔着她的心口。
从朋友成为恋人,很难吗?秦舫现在觉得不难了。
第40章 (八)
(十四)
秦父秦母习惯早睡,吃过晚饭没多久,秦舫回了房间。
她和樊莹,两个人一张床。
樊莹先去浴室洗澡,秦舫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书,举得高高的,假装心无旁骛。她很快耐不住无聊,摸出手机看了看。
班群里蹦出99的消息,秦舫点进去发了一条“新年快乐”,屏了群。
刚要放下手机,有人通过班群给她发了私聊,没多久又发来好友申请。
那个人是许萱。
许萱喜欢禹嘉木,禹嘉木不喜欢樊莹,秦舫就跟着不太喜欢许萱。秦舫板着脸同意了许萱的好友申请。
“有事吗?”这句话其实与逐客令差不多。
隔着网络,许萱看不见秦舫冷淡的表情,她碰巧也没有婉转的耐- xing -,单刀直入问秦舫:“你初中和樊莹一个学校?”
没等秦舫回答,许萱甩了两条新闻链接给她。刚好是她初三那年的老新闻,两条新闻刊登在同一份地方报的不同版面。一条讲一个成年男子从小区楼道跌成跛子,一条讲两个中学生玩闹出了事,过错方家长诚心道歉,被当作表彰拿来做文章了。
这些和樊莹有什么关系……
“禹嘉木让你转达我的?”咬住樊莹不肯放的也就禹嘉木了,秦舫瞄了两眼新闻,说,“你让他自己来找我。”
许萱那头没了动静,秦舫一直等到樊莹换了睡衣从浴室出来,对话框里也没有新消息。
樊莹洗了头发没擦干,往下- shi -哒哒沥水,秦舫把手机丢到枕头底下,搓搓手从床上站起来。她找了条干净毛巾递给樊莹,再翻箱倒柜去找吹风机。她不敢看樊莹。闻到樊莹身上的沐浴液香味,她就已经稳不住心神。
干巴巴站了一会儿,秦舫说:“我去洗了。”
秦舫胡乱冲了个澡,想到樊莹就在被窝里等她,又用冷水哗啦啦洗了好久的脸。
“樊莹……”
胡乱洗澡的秦舫比樊莹花的时间更久,她一面揉着头发一面喊樊莹的名字。樊莹没应。
她走到床头,樊莹闷在被子里露出几绺乌黑的头发。这么睡,不怕闷坏啊?秦舫往下扯了扯被子,把樊莹的眉毛鼻子眼露出来。睡着了的樊莹微微蹙着眉头,手上还握了什么,没睡人的地方也鼓囊囊好像有个假人似的。秦舫伸手往被窝里探了探,摸到一手绒毛。
哦,她想起来了。床边那个皱巴巴的绒毛熊不见了。樊莹用它把她的床位占了。
樊莹睡着了,秦舫也就松懈了。她抬头理了理樊莹的碎发,在这位睡美人额头上轻轻落了个吻。
她不是王子,美人不会醒。
秦舫没急着和绒毛熊抢睡处,披了一件外衣,拿了手机去客厅喝茶。
喝茶是秦父的爱好,秦舫想静心就泡了一壶。茶水冒着不好亲近的热气,等它慢慢变凉的工夫,秦舫才去看手机。许萱不明不白找上来,秦舫心里不大舒服。
秦舫双手捏着手机机身,食指解开屏幕锁。
“啪嗒。”手机砸到地板上,也在她心上擂鼓。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许萱的回复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禹嘉木的小腿被人撞了,在老家修养。撞的是之前的伤处,骨骼断了两次,复原起来没那么容易。”
隔了两三分钟,许萱说,我请你信他。
信他,信什么?几次试探之后,禹嘉木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才这么含含糊糊往她心里扎刺?那些旧新闻她没搞明白就不提了,禹嘉木伤腿能和樊莹有什么关系?
没几天过年了,秦舫真想拉黑这两个人。她狠狠地想,同时不由衷地又读了那两篇报道。
很快,她发现,那两起事件不止发生在同一个城市的同一天,还在同一个小区。
按禹嘉木的意思,这两件事和樊莹、和她都有关系。禹嘉木这人直觉可能不大准确,还不至于为了骗她胡编乱造。
秦舫揉了揉太阳- xue -,有点犯难。禹嘉木觉得她应该想起什么,可她想不起来。
樊莹初中时,她还没穿过来。原身发生了什么,她都是不知道的。
禹嘉木越笃定,她的心就越乱。
心烦意乱之中,揣着未泯的良心给那位- cao -心过多的班长发了慰问短信,秦舫握着手机发了一阵呆。她动也不动就像雕塑,实际上,她是在和头脑里的系统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