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
邓玉书难得在衙门里安安静静一个下午，没人来找，也没突发状况，所有的文书都比预计的时间提前顺利完成。
且这时候才刚刚中午，邓玉书干脆骑马出城。
这时候正是午饭时间，街上很是热闹，但是出了城门就很冷清了，一直走到亭子边，才看见几个人在那里期期艾艾地分别着。
邓玉书好久没出来了，城外的树林已经郁郁葱葱，野花也遍野遍山地铺满了视线。
邓玉书就这么任由马儿走着，走到了更远的城外，一眼望去一个人影也没有。
邓玉书这才下了马，在小溪边坐着，晒太阳，晒着晒着就躺倒了，直快要睡着。
“要不是看着你的脸，我可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有空出城！”
邓玉书睁开眼睛，眼前赫然是石小清。她听着声音就是她，可看见她的脸之前，她也不敢相信，这样的时间地点竟也能相遇。
“你要走了？”
邓玉书抬起头，看见多了一匹马儿，于是问道。
石小清没说话，而是坐下来。
邓玉书也坐起来，好奇地看着她。
那双眼睛里竟然是真的什么都没藏的，邓玉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一双眼睛，然而她竟然是一个贼，这是老天在捉弄自己么？
“本来是要走的，可是我帮你结了齐府的案子，想着你还没谢谢我，正想找你去呢！”
邓玉书复又躺下，说道：
“打劫的事呢，我这可还没结案呢！”
“我统共也没拿几个钱，况且帮你找到了凶手，不如你放我一马，咱们就扯平算了。”
“是你先说起来要我谢你的，”邓玉书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再说你这么上心地抓齐忠良全是为了梁玉，我可不欠你这人情。”
石小清不过随口一说，却没想到这样算起来，竟然还真是自己欠着她的人情。
于是笑笑说道：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走了，留下来把你这人情还完再说。”
邓玉书当然没指望她“报答”自己，不过她提起来自己随口一说罢了，但是她说话颠三倒四的，邓玉书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走了，还是马上就要离开了，所以什么都没说。
两人都没说话，过了一会邓玉书忍不住问道：
“你跟瑾瑜他们告别过了？”
石小清也沉默了一会——她也在犹豫着，要不要留下来。
“走得急，竟然忘了。”石小清甚至说完，又说道：“反正现在不走了，幸好没有告别。”
她的声音那样平静，一点不像说出这些话时候该有的情绪，此时邓玉书望着天，只听着她的声音，又让自己迷惑了，自己到底是搞不懂她的。
然而石小清最近其实做了很多反省，也有了很多计划，试探地说道：
“我想着，要是留在京城里总要找点靠谱的事情做，这舞我可真是跳不来，不知道邓大人能不能给我推荐推荐？”
“唔，我可没什么好推荐的，何况我还记着你的仇呢，而且你在流沙坊登记都还没去，你倒真敢来找我？”
石小清虽然有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然而她心里不知怎么就已经滋生出一种期待来，真的看到邓玉书这样漠不关心的样子，还是让她伤心。
石小清叹了一口——好像松了一口气，也好像泄了气似的，也躺下来，说道：
“好吧，只是以后我在京城了，咱们更要多见面了，我还要跟你请教刀法呢。”
两人并排躺着，草地绵软、阳光温暖，又听她说要留下来，这让邓玉书想起那些两人独处的时刻，于是也有些开心，说道：
“好啊，上次就说要找我切磋切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每天这样会惹事！”
此刻的石小清心情复杂，她认识许多的姑娘，却只谈过一场恋爱，那一场恋爱还给瑾瑜留下十分不美好的回忆，而邓玉书不是那些对她巧笑倩兮的姑娘，也不是对她言听计从的瑾瑜，她好像自己永远都弄不懂的那个人，又好像自己认识了好久的那个人。
她想靠近，却每靠近一点都会更加害怕，她想走开，可只离开一点就让自己更加难过，可是当自己离她这样近的时候，自己的心里总是搁着许多石子似的，不得安宁。
她于是又站起来，说道：“嗯，那我们后会有期。”就要走了。
邓玉书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情绪低落，但是每看到多一面的石小清，总是让自己更高兴的事。
她是不习惯挽留别人的，于是也说道：
“后会有期。”
邓玉书看着她去牵马，忽然觉得太阳也不那么温暖了，自己肚子也有点饿了，于是说道：
“我也要回去了，一起吧。”
于是两个人就牵着马，慢慢地走着。
虽然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其实情绪已经在不停地流动，自己的担心和犹疑，她的担心和犹疑，不用过多地表达，都在彼此的心里。
然而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一下子被解决，感情，也不可能忽然就那么真切。
“上次你说想去关外的事，有空我们一起去啊，不过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其实都没想过真的会去，”邓玉书于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说道：
“而且那也太远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在城外找个地方安静的住几天就知足了。”
石小清这时候还没意识到，在京城里安定下来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说走就走了，何况是关外，此刻她只想着邓玉书所说的城外——
“我知道一些山里会有猎人用的木屋，有空去打猎也不错！”
“我也听说过，只是从来没见过呢，你要真留下来，看来我是有的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