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先生先开了口,带着众人祭拜上香,“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水西书院的学子了。辋山城的发源全靠从这山上留下的一方山水灌溉方得兴旺,而在这钟流毓秀之地兴建了书院,可见先祖对教书育人传承礼乐诗书是何等的重视……”
苏老先生在前面讲着书院的由来和规矩,许墨生听了会就开始走神,挨个将殿前的先生们端详过,心里猜着他们教授的科目。
腰间佩剑的一定是传授武学的,持山水画扇的像是画师,那几个看上去文弱些的应该是教诗书的,目光游走到尽头,她跟沈君岚投来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沈君岚眨了下眼,当是示意她专心听先生教训,许墨生倒是没反应过来,目光依旧停留在沈君岚的身上,原来先生早就在看她,许墨生似乎还笑了笑,沈君岚没有理会将目光移开,正视前方,让这孩子收心。
看到沈君岚不再看自己,许墨生低下了头,默默的听先生立规矩。
仪式结束后,苏老先生让一位姓萧的先生带着学生们去书院认路,认房,也相当于游园。一群青涩的少年正兴奋好奇,刚刚入学的喜悦还都在心头,都努力挤到前方,希望能跟这位先生先熟络一下。
许墨生倒是没这兴趣,她目送着沈君岚走远了,就跟在队伍的最后面逛开了书院。
不知不觉间,身边又多了一人,等心不在焉的许墨生反应过来,抬头一看是原来是沈逸,他习惯- xing -的双手抱在胸前,也跟在队尾四处无心的闲看。
“你是沈先生的弟弟?”许墨生心里那点小算盘又迫使她打听沈逸的身世。
“恩,想通过我跟沈先生套近乎?”沈逸调侃道。
“是亲弟弟?”许墨生不依不饶的追问。
“远房亲戚。”沈逸搪塞道。
“哦,眉眼倒是有几分相像,脾气也像,都这般高冷。”许墨生内心评判起来。
沈逸瞥了一眼她,回道“不怕我跟沈先生告状?告你说她冷酷无情。”
“哪有!哪有!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先生待我亲如一家。”许墨生反驳道,沈逸和沈君岚相比,他就不是清高了,是冷酷的倔脾气,她心想道。
沈逸不接她的话,换了话题,“若不是因为跟沈先生的亲戚关系,怕你也不会这样跟我套近乎了吧,你就不想认识下别的同窗。”
“当然不是,你多次出手相助,我还答应要谢你呢。”被沈逸看穿后,墨生依旧狡辩着。
“除了你,当然还认识别人了。”许墨生抬头示意了下紧跟在萧先生身边的宋子威。“还有那目中无人的恶人。”
“他要是目中无人,就不会这么巴结这位萧先生了,恶人倒是真,我也看不惯他这趋炎附势的作风。这种人不结交也罢。”沈逸也是直脾气,想到什么就直说。
沈、许二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攀谈着,旁边一个少年听罢,没忍住笑了一下。许墨生和沈逸一同看向少年,这少年身形和沈逸的魁梧无法比,但比墨生要高挑一些,爽朗清举。
少年看被二人发觉,便主动报上名来,“在下温桐玉,家在辋山城南,方才不小心听了二位的谈话,切莫怪罪。”少年彬彬有礼。
“哦哦哦,你就是温桐玉呀!”许墨生有点小激动,她使劲的拽了拽沈逸的衣袖,“哎哎哎,沈兄,温桐玉!”
看墨生这般激动,沈逸满脸看不懂,呆呆的回了句,“在下沈逸,内川人。”
“哦哦,我叫许墨生,你就是今年春试的榜首吧,当日看榜时,温桐玉三个字早被人传遍。”许墨生记得清楚,当时榜上他的名字最大。沈逸倒是没什么反应。
“见笑,见笑,只是运气好罢了。桐玉可否与二位好友一同游园。”温桐玉儒雅的发出了邀请。
“好呀,能和才学出众之人为伴,墨生求之不得。”许墨生使劲的点了点头。
听他们二人交谈,沈逸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就是近日总被旁人提起的榜首温桐玉,再看这人虽其貌不扬,但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儒雅之气,仔细看他在处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
不知不觉中一行人来到了湖区旁的一片竹林茂密处,“穿过这竹林就是你们日常修学之处,名向贤堂。”萧先生解释道。“这竹林早在建院时,由当时的先生们亲手植种,后书院修葺时特意保留整修,才有了如今的面貌。”
“向贤堂隐蔽在这竹林深处,想来也是为了警戒我们做学问要有所担当,有所气节。”旁边的宋子威赶紧附和道。
萧先生点了点头,“先贤手植,意表做君子当向这竹子,耐寒挺立,心虚节贞。”
“我就不喜欢这竹子。”许墨生低头嘟囔了一句,顺便问了下旁边的沈逸,“沈兄你呢?”
沈逸乃学武之人,平日对这些花花草草的本就不放在心上,倒也说不出什么特殊的情感。“你问问温兄吧,我对花草没有感情。”沈逸把问题抛给了温桐玉。
温桐玉低头笑了下,回道,“直视苍天傲暑寒,青枝绿叶簇高竿。阳春破土身坚节,到朽身残节不残。不过托物言志罢了。”
“我家庭院内也有这么一小片竹林,我素来不喜欢,尤其起风时,萧萧瑟瑟好是凄凉。”三人的讨论被萧先生听去,已行至向贤堂的门口。
“刚才听了几位学生对这竹林的点评,觉得甚是有趣,不妨说来听听,这竹林有何不是之处?”萧先生向许墨生几人问道。
众学子回头齐齐的看向沈、许、温三人,当然宋子威也看到了。宋子威狠狠地瞪了许墨生一眼,心想又是这小子。
许墨生本不想过多跟他们解释,但宋子威的目光一下子激怒了她,她与他三次相见,那人的眼光都是这般傲慢凶狠。
“我劝这位同窗就不要乱说话了!这竹林可是先贤亲手所种,你要是有异议就是对先贤不敬了。”宋子威威胁道,不管许墨生再说什么,反正大不敬的帽子先给她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