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孟梅摊手:“你看,还是我先认识你的。”
陈云笙皱着眉头想了一阵,还是摇头:“不对不对。你听到我唱戏都是那天晚上了。可是我白天一下船就看到你的海报和照片了呢。说起来还是我先认识梅姐。”
虞孟梅不以为然:“看照片怎么能算认识呢?”
“那听声音也不算认识呀。”陈云笙反驳。
两人互不相让地瞪了一阵,最后还是虞孟梅先笑了:“嗳,争谁先认识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云笙跺脚:“谁争了!”
虞孟梅挂免战牌:“好好好,我争了,我争了,都是我无理取闹。”
陈云笙笑了。她转去厨房,给虞孟梅倒了一杯茶,算是给败军之将的安慰。
虞孟梅接茶慢慢饮着,人还对着那张照片出神。
“梅姐。”陈云笙叫她。
“嗯?”
“你说我们下一部戏演什么啊?”
虞孟梅没有马上回答。她想起看《拷红》那天,她在剧场后台对陈云笙说:“要不要和我演《梁祝》?”
她本意的确是想向陈云笙邀戏,但是不知为什么,说出口时就变成了这么一句话。也许是因为,她第一次听到陈云笙的声音,就是那段《十八相送》?回想起来,她和陈云笙搭档好几年了,竟然还没演过这部戏呢。
她放下茶杯,对陈云笙柔和一笑:“《梁祝》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就写了的《梁祝》,终于要演了。
第九折 梁山伯与祝英台·十八相送
第36章 梁山伯与祝英台·十八相送(1)
“真的?”听到这话的陈云笙眼睛一亮。
初识的时候,虞孟梅的确说过要和她演《梁祝》。然而时机总不凑巧,她们这几年竟然从来没在舞台上演过这戏。只有四三年的时候,虞孟梅和她一起录过一张唱片,里面有段《十八相送》。不过那是在声腔变革之前,唱的都还是老腔。虽然能和虞孟梅搭戏,她就很高兴了,可是偶尔想起这件事,总还是略有遗憾。
虞孟梅刮陈云笙的鼻子:“等很久了?”
“《梁祝》是我开蒙的戏,”陈云笙口是心非地说,“我当然想演啊。”
“原来只是为了开蒙。”虞孟梅拖长语调。
陈云笙红了脸,终于声如蚊蚋地说:“梅姐第一次来后台见我,说过要演这戏的,我可从来没忘过。可是我们一直没演这戏。我还以为梅姐说着玩,没打算兑现。”
“你梅姐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虞孟梅眯着眼睛说,“不过《梁祝》这戏,各家都在演。我们要演的话,还得好好打磨打磨。”
陈云笙当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老戏的新编整理最是不易,既要保持艺术水准,又要取悦已听习惯老腔的观众,每次都要下很多功夫。想要《梁祝》演出成功,估计又得从剧本到声腔再到表演,一点一点细细琢磨。虞孟梅的要求向来很高,这戏排起来肯定不会轻松。但是陈云笙毫无怨言。虞孟梅想排的戏,她很少会有异议。何况她自己也很想出演《梁祝》。
这一磨就磨到了冬季。不过《梁山伯与祝英台》上演后的反响也不枉她们费的这番心血。重新编排的《十八相送》和《楼台会》极得观众好评。尤其是首演那天,梁祝二人楼台相会,唱起《十相思》的时候,因为虞孟梅和陈云笙的唱腔动听,表演细腻感人,出来的效果凄美至极。台下观众听这段时,几乎是一句一彩。虞孟梅也在《山伯临终》这一场首度使用了弦下腔,得到了很高的赞誉。
她们这出《梁祝》一直演到了年底封箱。
按惯例,封箱之后,大家便要准备回家过年。之后接近半个月的时间都不会再有演出了。虞孟梅和陈云笙也都在封箱后回了乡下。两人一起坐船,在码头分别,各自归家。
明明是短暂的分离,却分外让人牵肠挂肚。虞孟梅看着家里人来人往,觉得这个年过得无趣得很。不知道陈云笙在家会不会也觉得没意思?说起来,她和陈云笙合作好几年了,还从来没去过她家呢。虞孟梅想着,自己笑了起来,要不去她家看看吧。于是大年初二的早上,虞孟梅便提着各种礼物来拜访陈云笙了。
她知道陈云笙住在哪个村子,却不知道具体的位置。进村以后向人打听,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摇头,说不知道这个人。问到第五还是第六个人上,才终于有人拍着脑袋说:“我想起是谁了,你跟我来。”
虞孟梅跟着那人走到村子东边的一处民宅,然后就见那人扯着嗓门对里面喊:“淑贞!陈淑贞!有人找你!”
“来了——”熟悉的声音响起。接着虞孟梅就看见一身家常打扮,腰上系着围裙的陈云笙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锅铲。
一见她这模样,虞孟梅先自笑了。
看到虞孟梅,陈云笙却是一呆,然后才一脸惊喜地冲上来:“梅姐,你怎么来了?”
虞孟梅不回答,而是笑着说:“原来你叫陈淑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