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平静
柳向净与戚秉阳抵达的时候,晨诵已经结束。
踏进寺院的时候,山寺的寒意触刺着柳向净的皮肤,指尖略略颤抖。
“觉得冷么?”戚秉阳的手握在他的肩头。
柳向净摇摇头:“不冷。”
他要祈福,他要在这最好的寺庙,为柳毓璃祈福,即便这福分于一个死人已是无用。
寺里的方丈领着赵显廷去了斋房,祈福,亦是为死人祈福,每年在这寺庙里住几日。
看见殿中祈福的人,赵显廷问方丈:“这么早也有人来祈福?”
“嗯,那位许是亲人亡故了,想为其超度。”
赵显廷不置可否地笑:“是超度啊?”
柳向净跪在殿中,心里茫茫然的。
多年前的的华丽马车驶过山路,抵达寺庙。父皇和母后在前殿和主持说着话,皇姐拉着他去后院看樱花。
那樱花真小,白白的一簇一簇的,绒绒得像雪花。
皇姐摘了一朵最白最完整的,把它放在夫子讲课的课本里。
“净儿,好看么?”
他点着小小的头,笑得开心满足:“皇姐,好看,净儿很喜欢。”
皇姐捧着他的脸,在他的脸颊狠狠地亲了一下。
“我的净儿更好看,皇姐最喜欢净儿了……”
皇姐……
胸腔里心脏的位置突然变得好疼痛,柳向净捂着心口,深深地吸气。
他望着金色的佛像,对着那俯瞰众生的眼,露出浅浅的一笑。
在山路上走,马车不平稳,摇摇晃晃的,人也就跟着摇晃。
“谢谢你,戚大哥。”柳向净微微的笑,每一个眉梢,每一抹眼尾,每一弯唇角,莫不是动人的。
“不用谢的,你心情好些就好。”
“嗯,我心情好些了。”柳向净扶着窗子,望向窗外,垂眼轻轻地语:“姐姐说……要好好的……”
赵崇帝纳了位新妃,封号梨妃,取洁白之意。这梨妃云氏原是一名舞姬,一曲“千云雪”便被崇帝看中,夜夜招幸。
软软的轻纱晃动着人影,床榻之上的美人拉着男子的衣袍,面色微愠:“你现在就走吗?”
男子挑眉,**的看着女子:“不走等着那老头来捉奸?”
“放心,你只要做好你的事情,我会兑现承诺的。”
“你知道,我要的不止是承诺!”
男子嘴角勾出一抹嘲讽,单手挑起女子艳丽的脸:“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戚秉阳的弟弟戚秉昭,还是和归梓一般大的十七岁少年,不同于一般官宦人家少爷公子的白皙,戚秉昭有着蜜色的皮肤,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年少的轻狂与青春的跋扈,活跃得像一只从巢中跑出的小豹子,带着对世界的热情与好奇,自信地张牙舞爪。
戚秉阳让柳向净与他一同吃饭,做乐师的上了主人的餐桌,这很不正常。
戚秉昭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饭,依旧活泼;老祁南王妃被丫鬟青华扶着坐下,也只是斜斜地睥了柳向净一眼。
戚秉阳看着柳向净,柳向净低垂着头,疏疏细细的睫毛投下同样疏细的的影。
“母亲,来,尝尝这个看,厨房新制出的菜色。”
“嗯。”气氛缓和了些。
“净儿,你也尝尝。”
“谢谢。”柳向净的唇微微的张开,声音很细,怯弱又乖巧的样子。
“哥,我也要,给我夹!”
“好,给你夹。”
走入房中,戚秉阳端着一碟糕点。
“净儿,刚才没吃饱吧。我给你带了糕点!”
白色的糕点在中心开出花,露出栗子味的馅儿。
“这个糕点……”
“长宁街新开的那家糕点店的特色糕点。”
“原来是那家啊,那家的糕点很好吃呢!”
“你尝尝吧!”戚秉阳指了下放在桌上的点心。
柳向净的眼微微垂着,目光落在那碟子上,看不出眼神:“好,我尝尝。”
柳向净在祁南王府的算是半个主子,不用干活,祁南王宠得也厉害。
柳向净听到那些丫鬟小厮们议论他,说他是戚秉阳的男宠,但是戚秉阳却从来没有碰过他。他和戚秉昭关系还好,戚秉阳不在的时候,两个人常在一起聊天。戚秉昭很好动,经常拉着柳向净去京都逛。
又一次两人去了家**,还只是听了首曲子,就被戚秉阳拉了回去。柳向净倒没被如何,戚秉昭却被禁足了一个月。以至于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带着柳向净连玩了五日。
池子里开出了白色的莲花,隐约又透着些黄,也对,没有什么能全是纯白无暇的。柳向净在池边摆了张书桌,便站那一笔一描的画。
“在画什么?”
“海棠,我在画海棠。”柳向净把画好的莲花给戚秉阳看:“像吗?”
戚秉阳摇头,温柔地笑:“不像。”
“我也觉得不像,什么花都不像。”
戚秉阳眯着眼笑,轻轻地点了下柳向净的额头:“我可教过你画画的。”
“可你没教过我画海棠。”柳向净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像撒娇。
“那我现在教你画。”
“好啊!”
戚秉阳握住柳向净的手一笔一笔的描画,柳向净细软的头发挠在他的脸上,丝丝的痒,手上的触感有些凉,可能是起风了。
海棠,是一朵海棠,然后画满目的海棠花。
这样的画面感觉似乎很幸福,就像此刻宣纸上清艳的花。
“老夫人?”丫鬟青华轻声地问。
老祁南王妃幽幽的叹气:“回去吧。”
“是。”丫鬟青华回头一看,依旧是那副场景,让人不禁想到神仙美眷。
府里的风言风语传到老祁南王妃的耳朵里,此刻她心下便有了计量。
戚秉昭的性格不像他哥哥,所爱好的也完全不同。他是幼子,没有继承祁南王爵位的责任,所以他更向往快意恩仇的江湖,觉得大丈夫便要敢爱敢恨。他直接,也容易冲动,这是这个年纪的少年一贯的特点,无可厚非。
“小净,你今天有事吗?”
“没事,怎么了?”
“我们去东郊马场骑马吧?”戚秉昭的样子很兴奋。
柳向净却皱了下眉:“我不会骑马,你教我?”
“你竟然不会,算了,我教你就我教你吧!”
柳向净对骑马没有兴趣,但是他觉得会总比不会来得好。他要多学些东西,才能好好地活着。
“你骑这匹吧,这匹温顺些!”
“好。”
柳向净打量着戚秉昭给他推荐的马,是匹小马,眼神也温驯。
骑马是件很辛苦的事情,那马儿走的很慢,但是保持着骑马的姿势却是一件很累的事。柳向净的体能不好,只一会儿,就有些腰酸背痛。
“怎么样,还好吗?”戚秉阳骑着马,打了个圈立在柳向净旁边。
柳向净的面上并不见苦色,笑着对戚秉昭说:“还好!”
“小昭,你也在这啊?”骑着红棕色骏马的女子驶来,一身飒爽的骑装,却又不失女子的娇美。
“灵升姐,你也来骑马啊!”戚秉昭看见灵升的表情有些尴尬,他知道戚秉阳喜欢柳向净,见到他的第一天,看见他身上的那件袍子是,他就知道了。
“这位是谁啊?”灵升看着柳向净问,柳向净微微向她点头。
“我哥哥的朋友,你叫他……小净就行了。”
“是秉阳的朋友啊!”灵升听到柳向净是戚秉阳的朋友,又向他看看,点点头,然后别过脸去。
灵升的骑术很好,所以戚秉昭即便尴尬,但也更兴奋。
“灵升姐,我们来比赛如何,看谁先跑到对面对面山底的那个亭子。”
“好,我还怕你不成!”灵升亦是兴奋的。
“小净,你现在这里练,累了就叫喜福送你回去。”
“好,我会的。”柳向净轻轻地点头,并不见愠色。
马场的另一条路上,赵显廷与六皇子赵逸忻骑在马上,飞驰着。
“太子把药给了云氏了,相信不用等得太久。”
“去告诉武精,可以调兵了。”
“知道了!”
马儿继续飞驰,卷起滚滚的尘土。
柳向净再骑了一会儿,便受不了了,他有些沮丧,对于骑马,他很没天赋。
回到马场的亭子,小厮喜福正在那里等。
“净公子,您回来啦!二少爷呢?”
“他和灵升郡主在一起,叫我们先回去。”
“好——哎!公子你小心点。”喜福看见柳向净颤巍巍的下马,连忙去扶。
“没关系,我们快些回去吧。”
房间里,戚秉阳正在给骑马回来的柳向净上药。
“疼吗?”戚秉阳的眼中满是心疼。
“还好。”
柳向净的大腿内侧,被磨得青一块紫一块,腰上也仅是红紫的伤印。
“小昭也是,为何要带你去骑马!”
“是我自己要去的,不怪他的。”
“你想学骑马?”戚秉阳手中抹着药,对着柳向净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揉。
“是想的。”柳向净弯着眉眼笑笑:“可是好像没什么天赋啊。”
“还是不要学了,免得伤到。”在戚秉阳看来,柳向净学不学骑马并不重要:“好了。药上好了。”
“谢谢戚大哥。”
“你好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好。”
“嗯,我会的。”柳向净的目光浅浅的,好似流水:“我会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请多给意见,谢谢!
☆、钉如美人
朝堂上变得很平静,似乎平时争锋相对的两党已不愿意再多费唇舌。而崇帝近日染了些风寒,并没什么精神。
太监姜蓉递给梨妃云氏一碗药,道:“娘娘快些喝吧!别为难奴才。”
梨妃云芝歆宛若玫色花瓣的唇颤抖,眼圈晕出一弧粉红,瞪着姜蓉:“他不要这个孩子?”
“娘娘,那位既然叫奴才把药送来了,自是不要的。娘娘还是快些喝吧!”
云芝歆伸手接过那小小的瓷碗,颤了颤,一饮而尽。
“去告诉他,我喝了。”
太监姜蓉把碗收回食盒子里,躬身行礼:“多谢娘娘配合,奴才告退了。”
云芝歆不看他,手掌放在腹上,五指狠狠地抓,然后柔柔婉婉的笑:“宝宝,你父王不要你呢……你都一点用处都没有啊……”
赵显廷答应她,会兑现他的承诺,只是这承诺还有意义吗?还有吗……
老祁南王妃坐在院子里,凉凉的细风吹过,杯中的清茶漾起浅浅的波。
丫鬟青华在一旁为老王妃添茶,老王妃抿了一口茶,抬头,看见柳向净在不远处,正向着这边走。
“王妃安康。”柳向净知道老王妃并不怎么喜欢他,便想离去。
“等等,陪我坐一会儿。”老王妃摆手,指着对面的石凳。
“好。”柳向净面色平静,将衣摆轻提,看上去乖顺的坐下。
老王妃没有先说话,就这样盯着柳向净看。
柳向净低低垂眼,细弱的睫毛在浅灰色的眸上投下浅淡的阴影,脆弱得犹若幼蝶纤薄的翅翼,被世上疾劲的风雪撕裂。
一片菊花的花瓣被风吹到了他的脚边,附着在他的衣摆上,他抬眼看老王妃一眼,继而将目光落在那片花瓣上。
“听说你姐姐在华国府去世了,所以阳儿才把你要来的?”老王妃说得很慢,却不显得失礼,也不显得傲慢。
“是。”
“阳儿对你很好。”
“嗯!”柳向净乖巧的点头:“戚大哥是好人。”
“只要是好人就会这般对你好?”听起来不像嗤笑,倒像是平常唠家常:“你是不知道阳儿为什么对你好,还是装作不知道?”
老王妃看上去并不像在责怪他。
柳向净抬头对着她露出一笑,是属于那种这个年级少年该有的单纯的笑:“戚大哥对我好,不是因为他是好人吗?”
老王妃看着柳向净的脸,幽幽的叹气。
“青华,扶我回去吧。”老王妃回首吩咐,又再看了柳向净一眼:“你也回去吧。”
“王妃慢走。”柳向净说得诚心有自然,不见端倪。
赵崇帝的风寒一直没见好,反倒是越加的严重了,大多的事务都交给了太子与八皇子。坐了太久的皇位,喜欢把别人放在手心耍,一面表现着对八皇子赵显廷的偏爱,一面又给予太子改得的权利,除了遇到关于那人的事,他时时都是个睿智的君王。
柳向净一直过得很平静,即便戚秉阳近日忙些了,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了。夫子昨日请了假要回家几日,戚秉昭高兴的手舞足蹈,一早便拉着柳向净出去了。
远远的,依旧能听到巷子里传来的鞭炮声,激烈又热闹,该是在办喜事。
穿过一条细长的巷道,戚秉昭得意洋洋的声音传来:“到了,就这里。”
没有招牌,只是小小的木牌悬挂在一侧,书着一个“兵”字。
“你别看他这样,这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兵器坊,里面的兵器是整个赵国最好的,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买到的。如果你要看中什么,便可以买下来。”
这兵器坊的人很少,一个瘦削脸颊的中年男子坐在里边算账,并不抬头看是否有客人来。
柳向净环顾着四周。
确实,每一件都很好,刀锋锐利,削铁如泥……
一直在华国府里,他见兵器的机会不多,只一次便印象深刻。
那漫天几近燃烧天迹的火焰,在其中,透着白亮的森寒的冷光,挥动着如狂兽的利爪尖牙,无法逃脱的,透过薄薄的皮脂,直刺向心脏,于是呼吸便停滞,记忆便尽是恐慌——
然后,血色染红了皇城宽广的天空,染红了曾经的精致繁华,染红了王朝新的史书,染红了稚弱孩童呆滞凝望的浅灰色的眼瞳。
“咦!你怎么了?”戚秉昭问。
“没什么。”柳向净松开握住一把匕首刀柄的手指,摇摇头:“你看中什么了吗?”
“还没有,我要挑把最帅气的。”戚秉昭看着兵器的眼睛透着兴奋的光。
在一柄柄银青色的兵器中,看见一柄闪着红晕的兵器,柳向净走过去将它拿起。
真好看的兵器。
“我想要这个。”柳向净拿起一条三寸长似钉子般的兵器,圆形的尾部镶着一圈绯红的宝石,妖娆若银雪梅花,幽幽初绽。
戚秉昭凑上前来,瞪眼打量:“这种美人钉是女人用的吧!”
这种兵器适合没有什么力气的女子,她们把它当做簪子,在无知无觉中将钉尖刺向对手。
“可是我很喜欢,而且也觉得比较适合我。”
戚秉阳转过身去,无所谓道:“你要是喜欢,那就买呗!”
柳向净走到里边,找那瘦削脸颊的男子付钱。
戚秉昭问:“咦?你现在去干嘛?”
柳向净停住向外走的脚步,回首对着戚秉昭笑笑:“我到外面等你。”
昨晚的京都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整下了一夜,今日却停了,便不觉着冷。
松软的雪花飘落,便积攒着凝结成细细的冰沙,在晾得凉冷的阳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
金缕梅开得得早,却只是零星几朵,在行人轻呼一口,便缭绕成云的霜雾下,迷幻地化作瑶池的莲花,美得不分冬夏。
有人倒在铺满细雪的泥土上,喘息间喷出零星的血液,裹在雪里,是个少年,衣服有些破烂,该是给附近的地痞流氓打了。
递出一个尚冒着热气的馒头在那个少年的面前,柳向净问:“要吃吗。”
那少年感激地看了柳向净一眼,取过馒头,快速地啃咬起来。
在他身侧放下几两银子,柳向净说:“你自己去看大夫,可以吗?”
那少年抬头,猛然拉住正欲起身离开的柳向净,盯在他的脸上。
柳向净回首:“有事?”
少年张了张嘴,眼中水色闪了闪,因干渴而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唇剑逸出:“谢谢……你!”
“嗯。”
为什么要帮他?因为就像看到了曾经那个无力可怜的自己,只是那个时候一直守在身边照顾他的人,不在了!
戚秉阳回到祁南王府的时候,面上不禁有些疲色,柳向净正坐在房里看书,余晖浅浅的,洒在窗棂,照在少年的脸上,像笼着一层迷幻的光。
“戚大哥,你回来了!”柳向净把书放下,对着戚秉阳温柔的笑。
“嗯,净儿在看书啊。”
柳向净将书合上,为戚秉阳倒了一杯茶:“戚大哥今天的事很多吗?”
“怎么这样问?”即便疲惫,戚秉阳看着柳向净的脸依旧是温柔的。
“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从缓缓的声音从柳向净嘴中逸出,让戚秉阳觉得他很关心他:“要不要净儿给你弹曲听?”
“好啊,弹什么呢?”戚秉阳落在少年脸上的目光很柔和,像冬日里初阳的暖照。
“高山流水,高山流水如何?”
“好啊!净儿把我当知音吗?”
“不,戚大哥就像净儿的哥哥一样,待在戚大哥身边的时候让净儿觉得很安心。”柳向净看着戚秉阳,眼里是依赖。
但这种依赖的目光却让戚秉阳觉得有些心凉失望,但他依旧抚着柳向净的发,温情地说:“那戚大哥便一直陪在净儿身边,好吗?”
“好。”柳向净回首对他笑笑:“净儿现在去取瑟。”
舒缓的曲声扬起,摇摇荡荡,空气中,细细的尘埃起伏,泛出余晖浅黄的的光晕。音乐可以荡涤人心吗?谁知道呢。
反正那琴音戚秉阳到没听进去多少,他看着柳向净低垂着眉眼,柔和清婉的面容,有些痴痴的。
他觉得自己就快疯了,那匆匆的一面,便让他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人,满心满眼的全是那清浅的脸,那细软的睫毛,那浅灰的瞳孔,那浅浅樱色的唇。
这种难诉于口的爱意都在心底化了脓,他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曲毕,柳向净抬头望着他,静静的。
“净儿,其实我……”
“戚大哥,好听吗?”柳向净打断他的话,微笑着望着他的眼睛。
那样的微笑,那样望向他的眼神,戚秉阳在心底默默抬了一口气,也回之一笑,目光温柔宠溺:“好听,净儿弹得很好听。”
终究,难说出口。
赵崇帝的病越重,太子赵彰贤就越焦躁。他给梨妃云氏的药的效果已然显现,他还需要别人的支持,他不能相信赵崇帝,即便他是他的父亲。所以他想到了曾经的伴读,四大氏族的戚家家主,祁南王戚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