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洁“嗯”了一声,“等我把这支烟抽完我们就走吧。”
却哪知道那雨来得又快又急,慌慌忙忙中,见一人匆忙地闯了进来,撑着一把大黑伞,看不清样子,怀里抱着一束花,有些狼狈地立在她姐姐的碑前。
蒋洁狐疑地望着那背影,那人身材颀长,穿一身黑色风衣,与撑的黑伞融合在了一起,蒋洁看不清那人,她姐刚走那一两年,她有时来墓园偶尔会遇到她姐的那些朋友和同学,想到她姐的那些同学,蒋洁心里咯哒了一下,像被这狂风暴雨惊着了,一颗豆大的玉珠落到她夹着烟的手指上,水印渐渐地晕染开来,蒋洁回过神来,呼了呼气,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反应过度,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人呢?那个人早就从她的生命里割裂了,后来听说她去了国外,谁还会去care那个人去了哪里了呢?蒋洁摇了摇头,雨太大了,好在她和任时熙站在一棵大树下,能稍微遮挡一下,雨再撑住,也就还好了。
那个人影倒在站在那风雨中岿然不动的样子,那人在那碑前似站立了许久,说了不少话,就连任时熙也好奇道,“那人是谁啊?你姐的故人?你认识吗?这么大雨还站那儿。”
“不清楚,我们过去看看吧,打下招呼就走了。”蒋洁是想着这人怎么都该是她姐的旧识吧,打下招呼,感谢一下,那人一直将伞扣在头顶,蒋洁和任时熙又来到碑前,“你好,请问你是我姐的朋友吗?”蒋洁客气道。
那人握着伞的手滞了一下,而后将伞稍稍往上抬了抬,“小洁,好久不见。”那人露出笑来,大风大雨将她的头发吹得有些乱,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撩了撩额前的发丝,墨镜后看不到那人的眼睛,但蒋洁还是从这个近在咫尺的容颜认出了眼前的人,她指甲使劲掐着自己的掌心,直感觉整个天都昏昏欲坠,她身子微微往任时熙身上靠着,只有任时熙才惊觉蒋洁的整个重心都挂在她身上了,她本能地从身后一把将蒋洁扶住了,蒋洁稳了稳身形,不愿任何人看出她的失态,她勉强挤了挤笑容,“好久不见。”
“是太久了,你,还是没怎么变。”
“你变老了。”蒋洁不客气地说道。
那女人愣了愣,转瞬又十分玩味地笑出了声,那个眼神太过于暧昧,让任时熙有些微的失神,而眼前这个穿着一身黑风衣的女人,任时熙却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有些眼熟,但她又多看了几眼,又确认自己应该是不认识,是蒋洁的朋友吗?自己见过吗?是不是在哪次饭局?任时熙脑子有些紧。
那女人一双玩味的眼神在任时熙身上瞄,毫不在乎地问道,“你女朋友?”
任时熙瞳孔放大地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暗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太敏感了,有些女的也称自己的女- xing -朋友是女朋友的,却哪知蒋洁有些失控地骂道,“你有病吧。”
说完,蒋洁拔腿就走了,却还听见身后的女人说,“我过两天约你。”
蒋洁脚步加快,溅了一身泥也不管,任时熙一面给两人撑着伞,一面又不时回头看了看那有些诡异的女人,是在哪里见过来着?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蒋洁离开墓园,上了自己的车,她坐驾驶位上,把车钥匙插进去,想了想,又下来了,“你开吧。”这样的天气,她开,怕是有些不安全了。
任时熙见她魂都没有的样子,虽然好奇也不好多问什么,“走哪儿?”
蒋洁似没听到一样,眼神失了焦,是虚的,时不时地啃着手指。
“蒋洁?”
“啊?”
“问你上哪儿。”
“回我家吧。”
“你现在,需要我吗?还是你想一个人静静?”任时熙也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想倾诉的,怎么这蒋洁还能遇到旧识,那女人说“女朋友”三个字和蒋洁的反应,都不大正常。
“你和我一起回我家吧。”蒋洁直了直身子,她双手拽了拽衣角,想了想,那个人只是,出现地太突然了,她从来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突兀地见到那个人,要不是那个人今天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她以为所有的记忆都消散掉了的,人的记忆是有额度的,当有其他事挤进来,之前的就会掉出去,她以为掉出去了。
到了蒋洁家,蒋洁先去洗澡,任时熙这才坐她家沙发上歇会儿,拿出手机,看到有人给她发信息,有温宁的,她不想看,但还是点开了,温宁问她身体好些没有。任时熙气馁地把手机盖了过去,谁要她过问啊,却在那片刻,任时熙像想到什么,把手机翻了过来,她看着那手机界面,怔住了。
手机屏幕上是温宁的聊天窗口,温宁的头像是一张黑白照片,那张照片已经有些年头了,照片上的温宁还是小孩的模样,看起来两三岁的时候,她坐在温轩明的腿上,年轻的温轩明英俊、帅气,而旁边那个女人,温宁的眉眼有些像她,那是温宁的亲身母亲,任时熙在和温轩明交往的时候,无意中有看到他们以前的一些泛旧的照片,那会儿任时熙还有些戏谑地对温轩明说道,“你前妻挺好看的啊。”温轩明只是有些难为情地忙将那些相册收了起来,任时熙也不知道他收在了什么地方,自此,任时熙再也没见过,事实上,现在看看温宁也就知道了,温宁的外貌和身材继承了温轩明和那女人的优点,想到温宁,任时熙心就很乱,她起身,在蒋洁的冰箱里拿出啤酒,太凉了,这个天喝,但任时熙还是有些忍不住。酒这个东西,有时你以为是良药,但事实它可能是□□,任时熙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在蒋洁姐姐墓碑前的那个女人是温宁的亲妈?看起来蒋洁应该和那个女人很熟才对,那蒋洁不知道温宁是她的孩子吗?任时熙只觉得自己的头皮渐渐地往外拉抻,紧得疼,没多久,蒋洁洗完澡出来,见任时熙喝着一杯冰啤酒,她像恢复了些元气,没什么表情道,“你喝冰的啊?那可太凉了,不冷吗?”
任时熙捂了捂胃,是太凉了些,让她胃有些抽抽,蒋洁上前将酒瓶拿开了,“要喝喝别的,别伤了身子。”她似乎洗了个澡,所有的坏情绪全都洗净了,她平静了下来,不再是那个看着那个女人,整个重心都只有挂在任时熙身上的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