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啊?”温宁不解道。
“那个,妈妈有别的事嘛,不太方便。”
“????”
徐向琬自然是不太方便的,她孜孜不倦地每天晚上去敲蒋洁的门,有时端一盆鱼,有时是一锅鸡汤,天气凉了,有时还是自己做的小饼干,蒋洁烦不胜烦,有时又太饿,特别是下了班,到家已经很累了,自己没有力气做饭,喊外卖也得等很长一段时间,徐向琬做的东西又很香,她终究是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过去吃了一顿,有一就有二,那道心理防线被破掉之后,后面就太容易了,后来都成了,有时,就算晚上有课,蒋洁也会开车回来吃饭,吃饭的次数多了,蒋洁也会忍不住地问道,“你这次真打算,回来了就不走了?”
徐向琬点点头,“人老了,就得寻根儿了。”
蒋洁那句“意思我也是你的根儿?”没说出口,埋头吃饭,徐向琬往她碗里夹菜。蒋洁问道:“你这回来,就准备天天在家里呆着?”
“再休息一段时间再工作吧,再让我给你煮半年的饭。”她说得情真意切,蒋洁都快要信了。
徐向琬就顾着照顾她的旧情人,自然是觉得温宁搬过来住,会有些不方便的了。
当温宁托着一个小的行李箱,里面拿了一些当季的衣服,出现在任时熙家门口的时候,任时熙还是惊了一下,温宁稚气上来,扁着嘴,苦涩道,“我又成了没爹疼没妈要的孤儿了,只有你要我。”
任时熙不知道她又出什么事,这楼道里还有别家的邻居,她忙开了门,把温宁的行李拎了进来,又把房门给关上了,温宁从身后搂过她的腰,覆在她的身后,闻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任时熙担心,抽过她的手,“怎么了?这是?被赶出来了吗?”任时熙心下掂量着,温宁该不会这么快就把她们的事告诉温轩明了吧?
温宁瞧出她的担忧,这才道出实情,说温轩明去海外游了,她本来要去徐向琬那儿,结果徐向琬不让她去,任时熙听完,脱鞋,抬脚,往她屁股上踹,她一个前扑,扑在了沙发上。
任时熙打开她的行李,将温宁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挂在自己的衣柜里,温宁从沙发上爬起来,倚靠在门框上,觉得现在的境遇真像一场梦似的,不管今后她要遭受怎样的磨难和非议吧,有这样的时刻,她都觉得够了,知足了。
两人都没有提温宁家人的事情,或许以后会提,或许,永远也不会提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真相都值得召显天下。
那一个月,温宁就在任时熙家住下了,大多数时候,任时熙嫌累,都由温宁开车上下班了,天气冷了,大多数时候,都温宁回家做饭,有时任时熙会很忙,温宁也陪着在工位上加班,直到她忙完。
日子变得安稳,琐碎,关于未来,充满了未知,也有可能充满了荆棘,有些人,一世顺坦,也不会遭遇什么苦难,有关于人一辈子所受的磨难都是有定数的,这真是歪理,有些人,命好,一辈子是不会有什么苦难的,只是像温宁这样的人,不怎么信命,却只是选择了一条很难走的路,傍晚,两人吃过饭,说是去楼下走走,消消食,温宁这来煮了一个月的饭,任时熙都胖了好几斤了。
“再这么吃下去,得去健身减肥了。”
10月底,秋天,见一眼,深一眼,任时熙穿着长风衣,温宁穿一身短夹克,有些冷,她挽着任时熙的手,把手放任时熙风衣袋里,任时熙也由着她,天气冷了,小区里已经没有什么遛弯的人,三三两两的,只有几个遛狗的,偶尔不知从哪个草丛堆里窜出来一两只黄花的流浪猫,有遛狗的小女生唤它们的名字,像是早已相熟,猫也不怕生,蹦跶着过去,仰着头等着喂食,任时熙和温宁就这样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沿着小区的小道走走停停。
“你觉得你像猫吗?”温宁问道。
“哪像了?”任时熙不解道。
“每天,都等着我喂食。”温宁一语双关。
任时熙听了一耳朵,反应半天,再配合着温宁那狡黠的语气,一时就懂了温宁的言外之意,她怎么能不懂呢?她比温宁年长这么多,她还有什么是懂不了的?她想生气,又觉得没有可气的论点支撑,她只得往一旁挣了挣,把温宁的手给甩开了,也就几秒的功夫,那人就像狗皮膏药似得贴了上来,温宁厚颜无耻道,“干嘛呀?没个征兆,说翻脸就翻脸,刚才吃饱了吗?要不咱们回去了吧?这天气寒冷,早些入眠。”
“温宁!”任时熙羞赧地正色道,“你给我在这小区里跑十圈才能回家。”
“为什么呀?”
“对你口无遮拦的惩罚。”任时熙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我?”温宁十分委屈,不过想想也算了,任时熙本就脸皮薄,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以前,刚认识的时候,她不也老喜欢这样捉弄她,而那个时候的任时熙,是真的会恼羞成怒的样子。“好了好了,我不乱说了,家里好像没垃圾袋了,我们去门口的超市买点吧。”
任时熙见她正经起来,这才饶过她,温宁又贴了上来,把手放她风衣口袋里,两人出了小区,在超市里买了两盒垃圾袋,结账走人,任时熙也觉得消食得快差不多了吧,也起风了,天越来越凉了,小区门外停着一辆车,任时熙一晃眼,觉得有些眼熟,那不是蒋洁的车吗?任时熙停下了脚步,想着是蒋洁的车,不由地又凑近了些,本来天就黑,她也看不真切,没几步就走到了车窗前,这一凑近,她就后悔了,车里两个女人的头撞在一起,接吻,任时熙还在想,这么不凑巧,每次撞上蒋洁身边,都是不一样的女人,任时熙的身影很明显影响到了车内的人,那人抬起头来,与任时熙的目光相撞,任时熙心下一凛,这不是徐向琬吗?任时熙身旁的温宁探出一个脑袋来,问道,“谁啊?看什么呢?”
听到窗外的声音和动静,一直背着的蒋洁转过头来,六目相接,电光火石间,一旁的徐向琬也看到了温宁依偎在任时熙的肩头,一时间,气流涌动,一串流星,悄无声息地从天空飘过,温宁全身僵硬,心想着还不如提早回去喂食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