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用扩音器播放的歌曲是“Malena”,原唱是Hayley Westenra。
易寒听见一个优美的女声口中唱道:
Kissed by sunrise
Eyes made for mine
Skin of moonglow
Breath made of wine
······
易寒觉得海风应该去学音乐,她报了音乐班,平时会练习唱美声;她的身材也是娇小的,高音部却能顺利唱上去;她的头发做了离子烫,也特意染了黄色,皮肤很白,很适合穿公主裙;她身边一直有固定的男友,她却总挑悲伤的爱情歌在唱在听。
有一次易寒和明佳她们就“悲伤的歌”这件事去问海风,海风回答她们说,她喜欢想象悲伤的歌里会有的悲伤的情感;她有时觉得一段失败的恋爱关系可能会更给身在其中的人一种深刻的警醒;她说其实她看重的是想象和经历本身;她甚至不十分在意她自己是在热恋还是失恋了,她只要那些状态里确实的情绪和感觉;她觉得人生若要在某些方面拥有一定的辨识度,那首先会需要什么都边尝。
明佳听出了她话里的冒险精神,所以她对海风点头表示同意。
易寒当时什么都没听懂,于是只能连着快速眨了几下她那一对圆圆的眼睛。
她现在好像懂了一点,那就是,需要先踏出第一步。
第4章 休息时间
第四章 休息时间
“陈总,那个应届毕业生已经到了,在休息室里大概已经等了半个小时。”
“你之前不是对我说他迟到了吗?是一个小时还是多久?”
“他迟到了五分钟。他说他早上出发的时间确实很早,但是他最近新换了住的地方,所以对那一块儿的交通情况不了解,说是在路上足足被堵了三刻钟。”
“资力怎么样?是本市学校毕业的吗?”
“是本市学校毕业的。我想他的准备材料是带齐了的,您等一下可以亲自看看。他说他很喜欢研究人的心理。”
“只是‘喜欢研究’,不能说明他一定就擅长那块儿。他有说他是哪个派系的吗?是弗洛伊德,还是荣格?”
“我们没交流那么多。”
“那他有那么多时间都问你什么了?”
“问我们这个传媒公司平时具体的工作内容,问得很仔细。”
“这一点还差不多。虽然这个公司在这栋写字楼的最顶层,可这里不是市中心,可以说离市中心不是很近;这栋写字楼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新最坚固的,我们目前只是刚起步。”
“可您确实是这个城市的传媒圈子里为数不多的女- xing -领导人之一,而且您也很年轻。”
“‘领导人’,小月,这样的尊称拿去收好,面对顾客的时候用。虽然你需要跟在我身后忙碌,我却不想在你眼里也有‘马’的属- xing -。”
“我记住了。陈总。”
陈师慧手上正在准备一份演讲稿,主题内容是年轻的都市女- xing -需要如何维护自身日常的心理健康,她最近会参加一个公益- xing -质的讲座。她的公司近来业务增加,小月他们忙不过来,之前面试的几个人她都没看中,今天这个虽然听着有点啰嗦,她照例还是愿意见一见的。她随手把电脑里的文档保存了,起身从老板椅上离开,随之由小月稍微在前面带着,朝用来正式接待面试者的会议室一路走去了。
午餐是小月订好的,师慧今天中午留在公司,小月也跟着她留在公司。
师慧看面前在殷勤忙碌的小月,她看她把每样菜,按照荤、素、汤的顺序放的固定而整齐;她想起她之前每次和她一起吃午饭,她都是这样做的,好像,每个餐盘都有名字,而餐桌上也正好有它们相应的位置;她想小月其实有强迫症,不让她那样做,她一定整顿饭都会吃的紧张不安。
她又随意地去看小月的外表,小月已经过了二十五岁,还是剪的波波头,染色;脸上有点痘印,每天固定化妆;爱穿裙装,夏天的裙子没有长过膝的,秋天经常是迷你裙搭配打底裤。
“小月,平时的休息时间你都用来做什么?”
“尝新菜,打游戏,网聊,还有照顾阿宝。”
“阿宝?”
“我养的一只萨摩耶。”
“你电脑旁相框里的那个。”
“对。平时除了喂他,还会带他去散步、洗澡,定时打针;时间到了,要为他搭伴,简直像养了一个儿子。”
“它身上有你需要的一些好处。”
“我没朝很仔细的地方想过。他确实一直陪伴我。我有时想到他的寿命很短,会提前难过。”
“分别是在所难免的。每一个人都要学会习惯它。”
易寒今天的休息时间,她用来看一部绘画题材的电影。她和几个朋友之间约好,近期同看一部电影,之后他们每个人都要写出自己的观后感,上交到一处,请一个有相关能力的人点评,胜出的人可以得到提前说好的奖品。易寒是学美术的,其他几个人也都是同专业。易寒猜测那个神秘的“有相关能力的人”是她的班主任。她的室友却都没有参加,她此时一个人待在寝室内看电影。
她最后看到那个头发花白,身体臃肿,只穿了一件白色亚麻睡衣的老年男子,本来是生病卧床的,却因为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有人死去的消息,一下子从床上挣扎起来,拿起速写本和炭笔,摇摇晃晃走到室外,对着别人刚刚死去的肉体就要作画······她感觉到震惊,她心里有惊恐,眼前的画面在表达的事实仿佛是绘画已经把一个人的理智吞噬了。她确定那不是她学习绘画的初衷。但那是否又预示着,如果想在绘画这条道上有相当的造诣,就只能把自己当成牺牲一样献出去。她恐怕答案的确是那样的。可是她又松了一口气,因为她想到像她自己这样的,只想借美术讨个平常生活的人大概是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