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人并没把此事和欧阳联系到一起,但承恩侯府里的赵氏一听闻此事,立刻便认定了王涣绝不会是正常死亡,肯定是因为蛊惑她家老二的事惹恼了欧阳那个恶鬼,这才被欧阳报仇雪恨,索走了性命。
赵氏赶忙将此事告知欧陌,希望他能够长些记性,千万不要再去挑衅那只恶鬼。
同样对此事起了疑心的还有曾与欧阳一起厮混过的陆焯等人。
但他们起疑的原因却是因为王涣的死亡方式太让他们耳熟能详——暴毙?哎呀我的娘呀,想当年,非要和欧三爷过不去的那些人,不就是这么一个个“暴毙”掉的吗?
但王涣和欧阳素无交集,更无仇怨,陆焯等人虽有怀疑,却也无法断定此事与欧阳到到底存不存在干系。
再加上事不关己,于是,怀疑之后,他们便将其挂在了脑后。
在戚云恒的授意下,时刻关注着京中动向的金刀卫也对王涣的死起了疑心。
但金刀卫很快就查出了王涣之死的“真相”,随即将欧阳这个曾在前一日莫名其妙出现在王家大门口还驻足了许久的嫌疑人从待怀疑的名单上移除。
这事,怎么看都是王涣自己作死,即便有人做推手,也肯定是王家人内斗。
当其他人正对王涣暴毙一事议论纷纷、浮想联翩的时候,真正的始作俑者欧阳却悠哉游哉地躺在自家后院的摇椅上,一边眯着眼睛晒太阳,一边与过来汇报王家丧事的庄管家闲聊。
见欧阳如此悠闲,完全没有继续再做点什么的意思,庄管家疑惑问道:“此事,主子不打算再继续深究了?”
“我把什么事都做完了,还要别人干嘛?”欧阳懒洋洋地反问。
庄管家一阵无语,但也能听出欧阳其实话里有话,只是不想明说。
庄管家设身处地地想了一想,很快双眉一挑,试探地问道:“您是想……借此事试探那位皇帝夫人一下?”
欧阳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好一会儿才幽幽一叹,漠然道:“人心这东西是经不起试探的,试着试着,就容易弄假成真,让自己追悔莫及。”
庄管家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那您的意思是……”
“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欧阳云淡风轻地答道。
欧阳心狠手辣不假,但也是有原则的。
对于那些想要讨得戚云恒欢心,将他取而代之的家伙,欧阳再怎么厌烦,也不至于出手相害——至少,只要对方不先使用能够要人命的手段,他就不会只因为对方使尽浑身解数去讨好自家媳妇就把这人送往阴曹地府。
欧阳之所以果决地干掉王涣,也不是因为他想把自己的亲儿子送给戚云恒当男宠,而是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蛊惑欧陌,以至于欧陌生出了想要将欧阳置于死地的念头。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别管直接还是间接,想要置人于死地,就要做好被人反杀的觉悟和准备。
更何况,教唆犯罪也是罪,很多时候,还要罪加一等。
他从小欧阳手里接管过来的人生,容不得别人折损破坏。谁想让他不得好死,那就别怪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感情这种事却不能与杀人欠债相提并论。
在欧阳的认知里,伤心是死不了人的,若是死了,也肯定是另有心疾。
感情上的事,从来都是一拍即合或者一拍两散,根本不存在谁亏欠谁这一说——若有亏欠,也只能是物质上的,比如他投到皇庄里的钱财,戚云恒没能给他退回。
当然了,恼火大概是免不了的,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三条腿的金乌虽然已经绝迹,但两条腿的活人却是遍地可见。
这世上没有哪个人是不可取代的,一如行星不为任何人自传,恒星也不为任何人闪亮。
更何况,欧阳是男人,不是女人,还不是一个普通人。即便是戚云恒有了新欢,对他又能产生什么妨碍?顶了天,也就是割袍断义,各奔东西罢了。
然后,戚云恒去拥抱他的新欢,他也可以回归女人的胸怀。
至于争风吃醋,呵呵,他可没那个闲心和闲工夫。
欧阳之所以追查此事,也不仅仅只是为了知道究竟是哪个家伙想给戚云恒送男宠。
庄管家乃至赵氏等人都被“争宠”这两个字引走了注意,欧阳关注的却是这件事有可能引发的“失宠”二字。
欧阳觉得,将戚云恒好男色之事传出皇宫的那人,未必是想借此举讨好戚云恒,反倒更像是在针对他,真心实意地想要让他“失宠”于戚云恒。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想的原因,也不外乎两个字:利益。
比如,此事虽然牵扯了王皇后的身边人,但幕后的主使者却不可能是王皇后本人。
如今的王皇后与欧阳是不存在利益冲突或是权力纷争的。除非王皇后突然间脑子进水,对戚云恒生了痴恋,想要从戚云恒那里谋求椒房独宠这一类的特权,不然的话,他们两个的关系大可以一直这么融洽下去。
王皇后知不知道戚云恒的癖好,欧阳并不确定。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即便王皇后真起了王涣猜测的那种心思,想要为自己谋求子嗣,她也不会让家里送一个秉性不明的新欢进来,更不会向与她不睦的祖母求助。
直接讨好欧阳,再通过欧阳拿下戚云恒,岂不是更加简单?
更何况,比祖父祖母更加疼爱她的亲爹亲娘都还活得好好,哪用得着去惊动那个正想法设法地试图拿捏她的祖母?这不是授人以柄,自投罗网吗?
以欧阳对王皇后的了解,她不可能会蠢到如此地步。
王皇后是无法从欧阳失宠这件事上获利的,余下的高妃、陈妃、吕妃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