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结束之后,欧阳如上一次一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离开了轩辕宫,没和戚云恒一起前往乾坤殿。
但这一次倒不是欧阳使性子,而是戚云恒要以清醒的状态和尚书们讨论改制之事,实在不敢留欧阳在身边影响情绪和理智。更何况,早在大朝会开始之前,戚云恒和欧阳就已经在乾坤殿里开过一次快车,疾风骤雨地倾泻了欲念,今日这场大朝会结束的时间又早,他们两个都还生不出再战一回合的劲头。
但就在欧阳走出轩辕宫的时候,陆焯也又一次地追了上来,却是已经收到了吏部下发的调令,交接之后就要出京赴任,于是就想在临走之前请欧阳出去吃顿酒,谢他在皇帝面前为自己周旋,使自己一家老小得以保全。
“谢就不必了,你不怨恨我把你踢出京城吃苦受罪就好。”欧阳淡然道。
“怎么会!”陆焯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明白,您这么安排是为我好,把我从这摊浑水里摘了出来。”
其实在乍一听到外调的命令时,陆焯也是生了点怨忿的,觉得欧阳这是在故意整治他,通过皇帝之手,把他送到穷乡僻壤去吃些苦头。
但外调这种事不可能瞒着家里人——按惯例,陆焯还得带着夫人一同出京赴任,于是,陆焯只能将此事告知给自家夫人。
然后,陆焯的夫人便起了疑心,对陆焯“严刑拷打”,终是逼得陆焯将前因后果讲了出来,不仅说出了他和张木匠、郁骨头之间的交易,更把张木匠、郁骨头送给他的酬谢——已经被他藏作私房的巨款暴露出来。
陆焯的夫人顿时勃然大怒,把陆焯狠狠骂了一顿,之后又迅速把脸一变,挖心掏肺地哭诉起来,终是让陆焯从自怨自艾和怨天尤人的夹缝中挣脱出来,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到底犯下了多大的错误——他不仅没有在欧阳回京后的第一时间过去投靠,更没有将骨气撑到最后,还与前朝余孽搅在了一起,以小小的五品官身给人家充当保护伞——如此一通要命的折腾,别说平调出京,就是贬官撤职,那都是他运气够好,靠山够硬,皇帝陛下心胸宽广!
见陆焯明白过来,陆焯的夫人便又把他面临的局势从头到尾地梳理了一遍,让他彻底明白:如今的他,已经当不了清流直臣了,只能抱紧皇夫九千岁的大腿,祈祷他的欧老大能在皇帝陛下说得上话,而且还能记得给他说话。
如此这般深入浅出地讲解之后,陆焯才在夫人的提点下,向欧阳提出了今日这一请。
但欧阳对吃酒之事却是毫无兴趣。
“吃酒就算了,我如今不太方便出门。”
——尤其是休沐日。
欧阳摇了摇头,没接受陆焯的邀请。
陆焯顿时露出一脸的失望,像是被人嫌弃的小狗一般。
欧阳扯了扯嘴角,安抚性地补充了一句,“什么时候走,跟我说一声,我好给你准备程仪。”
“别别别!”陆焯赶忙摆手,“哪敢劳您破费!”
“别跟我废话!”欧阳不耐烦地瞪了陆焯一眼,“再啰嗦,信不信我揍你?!”
“信!”陆焯下意识地点头,接着又干笑了两声,但终是没敢再出言拒绝。
第109章 岁月如刀
欧阳拒绝了陆焯的邀请。
但休沐日再一次到来的时候,陆焯却还是来到了欧阳的府邸,身后更多出了两条尾巴——穿着金刀卫袍服与陆焯同行的张木匠和郁骨头。
他们三个过来的时候,欧阳正和戚云恒在自己的床榻上腻歪,庄管家不得不先将此事通报给守门的魏公公,然后再由魏公公禀告给门里边的夫妻二人。
欧阳皱了皱眉,转头向戚云恒抱怨,“你怎么这么快就把他们两个给放出来了?”
“呃……”戚云恒不甚确定地应了一声,见欧阳满脸不快,赶忙解释道,“他们两个的事被我交给潘五春全权处置,许是潘五春觉得他们两个尚且堪用,就把他们放了出来。”
说完,戚云恒摊开手,作无奈状。
因欧阳对这二人的生死并未给出明确的处置意向,戚云恒也就没给潘五春那边下达额外的指令,张木匠和郁骨头也在不知不觉中逃过一劫,还因祸得福地穿上了金刀卫的官衣。
“你去看看吧。”戚云恒说道,“许是过来向你道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