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梓洲有些勉强的扯了扯自己的唇角,“琯溪他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的眼神之中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他自小身在皇宫,孤独了十五年,才等回了卫沉,犹记得,出征前夜,他的大哥来找他,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替我好好照顾他,这是他二十几年的记忆里,这个帮他撑起天的大哥,第一次求他。
他当时满心满眼的应下,可如今....清风的眼中也俱是不解,
“半月前,主子也让我检查过阮公子的身体,那时候,阮公子的身体并没有亏损的这般厉害,眼下情况看来,阮公子身体亏损了这么多年的病症根本就没消失过,我记得从前有个游方术士....”
她说到这,在场的几人俱是一愣,那句活不过弱冠的话,莫不是真的要应验了。
宋梓洲从愣神之中回过神来,身上恢复了帝王的气势威严,沉声道,“来人”
身后的太监总管立时就上前候命,“传令下去,让人去找当年给阮世子批命的术士”
那太监应了一声便下去了,宋梓洲细想一会,又问暗一,“找到魏流风了吗”
暗一摇了摇头,他跟暗二,一同被留了下来照看阮公子,只有暗三和暗四跟着卫沉走了,宋梓洲的心沉了沉,又叫人加紧找人,不管找没找到,终归还是能抱着一点希望。
房内,阮镜之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唇瓣干燥,半个月前还算莹润的身子,此时早已是摸哪里都是一把骨头。
地坑天罡在一旁看的都觉着心酸不已,地坑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但也没哭出声,就怕吵到他家世子爷,就在卫沉出征的第二天,他们倆就被卫沉从挖矿场给提了回来,原因是怕阮镜之在将军府里会待的不够自在。
阮镜之的思绪恍惚,也无力去安慰他们,只是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他问98k,“还剩多长的时间”
“他的寿时还有一刻钟”
阮镜之嗯了一声,勉强睁开眼,声音虚弱沙哑,吐出的话像是被沙砾磨过一般,“帮我请陛下进来”
他突然开口,无异于对天罡地坑来说是意外之喜,但听懂了他们世子爷话里的意思又忍不住悲伤了起来,抽抽噎噎的去把人叫了进来,又替两人关上了房门。
宋梓洲站在离少年病榻的不远处,离近了伤心,离远了怕听不见阮镜之的声音。
阮镜之缓了好一会,才道,“他还在打战,不益分心,就不要告诉他....”
他说着,见宋梓洲的脸上一脸的欲言又止,“我没多少力气,你别说话”
阮镜之见宋梓洲点了点头,便又接着道,“我写了四十三封书信,你给他算好了记,也不必向他解释些什么,我在第一份书信里给他提了”
他说着又剧烈咳嗽了几声,“不必给我帮什么丧礼,声势太大,总有个万一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咳咳咳”
少年说着,就忍不住瞳孔一缩,身子就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咳嗽的也更加厉害,立时就吐出了一口鲜血,宋梓洲瞳孔微缩,眼神慌张,焦声喊到,“清风,清风”
阮镜之憋着最后一口气,“咳咳,告诉他,我爱.....咳咳....我爱他”
外面的人听到了动静,立时就听房门哐的一声打开,涌进来四五个人,少年躺在病榻上垂下手,双眼紧闭,已然是去了。
六月尾声,天降大雪,将军府秘密办了一场没有宾客的葬礼,金丝楠木的棺材被送到了地底皇陵,以二皇妃的名义入葬。
边疆之地,一处军帐内,面若朗星的高大男人正坐在主位上,身后是一张行军地势图。
夜已至,男人手里拽着一条红色的绳子,上头微微的褪了点颜色,显然是被摩挲多时,他的唇瓣有些薄,但不显薄情,此时也是微微挑起,“小坏蛋,还真是懒”
就在几天前,上阵杀敌的卫大将军心思恍惚,神情暴躁,原因是阮公子两r.ì没给他递书信,这天才将将的送来。
暗三在一旁往后挪了几步,他们主子这笑的,怎么都觉着毛骨悚然,暗四也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哎呦他们主子那腻死人的笑真是...…眼痛眼痛。
卫沉自是不知道自己的倆个下属是怎么想的,他看了眼案几上展开的书信,上头一行写的是夫君亲启,不像之前来的书信都是将军亲启。
再往下看就是,身子惫懒,不想动弹,写字好累,一切安好,最后一句是,就是有点想你,男人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又想起前几r.ì的心悸,眉眼微抬,“暗一那边怎么说”
暗三老老实实上前汇报,“一切都好,就是不太爱动弹,有空还会看主子为阮公子画的画”
卫沉唇角笑意扩大,看来是真想他,我也想你,他想着便也提笔,开头是吾妻阮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