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欢不知太平是不是还在恼她。初时她只是因怕更激太平之病,所以刻意避开见面,然而时候久了,有些事便成了习惯,而最初时未曾谈开的话题,久而久之,也便再不好提起,只能在私下里无尽地揣测怀疑,反复去猜太平的心意。这滋味着实不好受,思念深时,连守礼回来的动静也错听成太平的行从,急急忙忙地迎出去,看见守礼那与太平神似的脸,却只能加倍失望。然而这滋味也并非没有回报。韦欢知道太平比自己更焦躁。独孤绍大胜而返,迎接她的不是荣名显耀,而是无尽的攻讦。倘若她还只是一个普通子将,或许还不会惹起这样大的物议,但她已有了这样大的功勋,换成男人足以封公,入相亦在不远。可她是女人。所以封赐时已减了一等,颁赐时又设了许多限制。李旦没为独孤绍说过一句话——他对旁的事倒也不曾说过话,但韦欢不信太平心中没有疑虑。
天气不好,韦欢在寝殿门前便登了辇,由人抬着出了飞香殿外,远远看见外面有一队人抬辇而来,韦欢略舒了眉,刚唤过人吩咐:“告诉大郎,我去去就回,叫他等我一道用饭。”抬眼时却见那辇旁跟着的不是守礼的内侍,而是冯世良的小儿子冯永寿。
韦欢怔了怔,一时竟未知该作何反应,至二辇相近,彼此的从人停下见礼时才回过神来,掀起帘子看时,太平已自对面直起身道:“阿嫂有事出去?”
不知为何,韦欢竟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肯说自己是要去寻她,只偏头道:“有一些事。”看见太平发髻散出来一绺,忍不住便伸手想替她挽一挽,手才一动,又忙转回来,作势抚了抚自己的鬓发,笑道:“天冷,不和你多说。”垂下帘子,却不急着催人走,听太平道:“阿嫂留步。”心中微微生出些欢喜,重掀起帘子去看太平,太平却道:“有要事和阿嫂说。阿嫂之事若不紧急,还请稍稍留步,听我说完。”
韦欢竟觉有些失望,故意道:“是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可好?”
太平的面色颇见郑重:“是极重要的事。”
韦欢见她如此,方沉默着随她回了飞香殿,一前一后地下了辇,登阶入室,也不吩咐果点,就立着道:“说罢。”
太平道:“御史邱柒上疏,奏说临淄王不合留在都城,此事已交宰相廷议,狄公和你说了么?”
韦欢蹙眉道:“不曾。”想了一想,道:“邱柒…和当初弹劾李昭德的邱愔有关系么?”
太平点头道:“两人是同族兄弟,邱愔已因李昭德之事擢为匦使院判官。”
韦欢偏头看太平道:“只此一条?”
太平道:“临淄王既已长成封王,便不合留在都城,该赴临淄就藩,而庐陵王妃本因要抚育长子而留在宫中,若儿子已封王之藩,便该往藩邸随侍夫主。”
韦欢紧皱了眉头:“宰相们也赞同此事?”
太平凝眉颔首:“守礼之藩,于他有利无害。”
韦欢淡淡道:“可我离开都中,于庐陵王却无益处。”
太平道:“都中已有狄仁杰等人,你留着于他无甚增益,反倒与人口实。”虽经掩饰,语声中却依旧是透出浓浓的忧郁:“阿娘自然是不愿让大郎之藩的,但若宰相和武承嗣都一意主张,只怕她也会有所犹疑。”
韦欢不知不觉竟有些高兴起来:“他们都希望我去庐陵,你呢?”
太平避而不答:“守礼若能避去藩邸,当然比留在这是非之地要好。”抬眼时盯住韦欢,也如韦欢方才看她那般回看过来:“你呢?你想去庐陵么?”
韦欢倏地明白了太平此行的目的,笑道:“想去如何,不想又如何?”
太平低着头,半晌方道:“若你想去,那自然再无二话。若你不想去,自然也有不想去的办法。”
韦欢淡笑道:“若你希望我去,那我便去,若你不希望我去,我便不去。”
太平握了握拳:“你是事主,当然要看你的意愿。”
韦欢面色不变:“若是该我去时,无论我想不想去,总是要去的,若不该我去,那无论你我的愿望如何,总也是不会去——所以我又何必着急呢?”
太平终是忍不过她——一想到这点,韦欢便不觉有些小小的得意——跺脚道:“你口口声声说要如何如何,不惜将我和你说的话都透给人家,结果这人反过来要把你赶出都中,你还要执迷不悟么?”
韦欢淡淡道:“第一,倘若不是因为你,去庐陵反倒不失为避祸之道。第二,我与狄仁杰本就不是什么生死之交,我卖他个消息,他卖我个人情,一来一往,交易而已,哪像崔明德对你那般情真意切,一面任你为她们费尽心思,一面却自己将消息四下播布,河北重镇,多少人都有眼线在内,消息一散出来,真以为都中人都不知?第三…”看太平的脸色,终是叹了一声:“对不起。”
太平怔了怔,瞪了韦欢许久,忽地解去外衣,将头发、中衣都束好,气哼哼地道:“打一架罢。”
作者有话要说: 太平:风水轮流转…
韦欢:不,风水不转,因为你还是打不过我。
太平:……
呃…今天查资料+又爬墙去看了本小书,只来得及更一章…周二或者周三再补昨天的更…
第419章 恳求
我从前是很不喜欢运动, 尤其是马球、角力之类需要竞争的运动的。可现在我却渐渐理解了这些运动的迷人之处——人平常所压抑克制的一切天性,都可藉由这样的运动来释放。
我的拳头打到阿欢身上了, 皮肉相触碰时, 带起的是比肌肤相亲时更炽烈的热望, 而肌肤相亲时多少总带着几分小心,这样的触碰却毋须带有任何克制。
大约是因着“对不起”的缘故, 阿欢一开始还颇有些隐忍,不过这隐忍也未持续多久,我们很快便扭打在一处,如泼皮无赖一样撕拉翻扯,出手固然毫无章法,甚而也不分轻重。我打着她的肚子时她便以腿来踢我,她扭着我的腰时我便伸肘击她, 实在被对方按在地上、拳打脚踢而不得时,便如两头恶狼般使牙在彼此身上撕咬。似有某种莫名的气氛在这样的撕咬扭打中增长,随着我们肌肉的每一次摩擦而更暧昧且炽烈。我的眼想必已红了, 声气粗重,打一下倒要喘两三次, 阿欢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望着我的两眼都是赤红色,出手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然而我们依旧是僵持着,你来我往,虽速度有所减缓, 却不曾有大的停歇。渐渐地我们已扭不动彼此,却还不愿停下,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开始撕扯起了对方的衣裳,再一会后,两套不甚轻薄的中衣便都已七零八落、所剩无几。有人先攻起了下路,不记得是她,还是我,但此后争夺的方向忽地便改变了,大开大合的扭打变成了门边户上的擒拿,起先是她压住了我,可她实在是太瘦,一掀便倒了,我骑住了她,将她反身压在地上,她闷哼了一声,扭头来看我,猛地以膝盖跪地,背仰着将我掀翻,她将我按在地上时神情凶恶,不像是人类,倒像是某种猛兽,她将自己压在了我身上,一手狠狠地压住我,不让我起来,两腿膝盖顶在外侧,两脚撑开我的两腿,她的手迅速地进攻,甫一进来便引起了一阵生涩的刺痛,她恶狠狠地喊着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叫我“太平”。我两眼直直地看着她,咬着牙,不肯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