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生将茶杯放在床边,穿鞋准备下地。
“你干嘛?”桐玉见她起身下地,紧张的问道。
“嗯?”墨生觉得桐玉怪怪的,他很少这样心不在焉,“去找她呀,我昏迷着她一定担心,现在没事了。”她冲他浅笑着,来安抚桐玉的不安,“就是有点疼,能起来就应该没伤到要害。”
“你不能去!”桐玉起身按了下她的肩,试图让她待在床上。
“唉……”许墨生的肩膀吃了痛,赶紧用左手捂住。
“对……对不起。”桐玉慌乱中赶紧抬了手。
许墨生顺势坐下,她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桐玉的反映应当是有事瞒她。“她受伤了么?”墨生将眉头皱起,“严不严重,伤到哪里?”
见桐玉依旧不回话,许墨生再也按耐不住了,她用力的起身,绕过桐玉向房门处走去。
桐玉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不能去。”
“桐玉,你有事瞒我……”她说的有些无力,想甩开桐玉的手。
说完许墨生上前几步,猛地推开房门,沈君逸正站在门口,两人忽的对视着对方。那一瞬间,她仿佛从沈君逸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悲伤,这人的目光一直是亮着的,但今日却暗的让人害怕。
“咏儿呢?”她再次问道,她知道沈君逸不会撒谎。
沈君逸闻言长出一口气,抿了抿嘴唇,剑眉紧蹙在一起,“她坠崖了。”他回的轻描淡写。
“坠崖?”许墨生听他说完,头一下子就懵了,她眨了眨眼问道,“你别吓我了,我知道你爱说笑……”她身子有些发抖,感觉要站不住了。
“怎么可能?你我……都好好地回来了,她怎么可能……对不对?”她开始语无伦次。
“回不来了。”沈君逸依旧答得毫无感情。
她上前抬头拉住沈君逸的衣衫,“你不要乱说!”她狠狠地瞪着眼前人,企图用自己的凶狠来让这人改口。
但沈君逸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再说,目光呆滞的看着她。
“你让开,我去找她!”许墨生推搡了她一把,想要夺门而出。
“唉,你不能出去!”桐玉见状上前将她拉住,“你跟她说这些干嘛,她伤还没好!”他责怪道。
许墨生奋力挣脱着桐玉的手,“你放开我!”,剧烈的争执让她的肩膀隐隐作痛,干净的纱布又有血色渗出。
沈君逸转身,冲着墨生的脖颈处猛地击了一掌,她顺势倒在了桐玉的怀中,晕了过去。
“你这是干嘛?”桐玉拖住昏过去的墨生,“她才刚醒,你又把她打晕。”他急的跳脚,完全无法控制眼前的局面。
“烦!”沈君逸扔下一个字,转身就离开了。
桐玉只得将墨生背回床上,他无奈的叹气,这样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一直不让她知道真相。那夜他返回山上去找沈君逸的时候,只见那人抱着许墨生踉踉跄跄的往山下走,便知道出了事。事发后这几日沈君逸像变了一个人,再也无了往日的生气,桐玉知道他去那悬崖处找过咏儿的尸首,但寻不到人。
一夜间与爱人- yin -阳两隔,温桐玉万般聪明也想不出办法来安慰二人。
又过了几个时辰,许墨生再次醒了过来,桐玉在一旁不敢吭声。只见床上的人睁开双目,在思索着什么,然后泪水决堤一般的涌了出来,无声无息。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她低声问道。
桐玉看着她,心疼的垂下眉眼,回忆起来,“那夜我去追赶撤退的府兵,你三人被那红毛匪困住,沈君逸打不过他,被迫驾马上山,后来遇了险,马车跌落下山。”他顿了一下,“他慌乱中救起了你……咏儿……随着马车跌了下去。”
许墨生闻言不说话,待了一会问道,“他说的么?”
“嗯,他是这样说的,你知道他心里藏不住事。”桐玉回道。
又是长久的沉默,“为何要救我,为何要救我,为何不救她,”她眼睛眯起来,紧紧握住双拳。
“他……”桐玉想解释什么,“情况紧急,他没得选,救起谁是谁,你不也毫不犹豫的替他挡了箭。”
“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许墨生闭上双眼。
在温桐玉眼中,此时的许墨生和沈君逸是一样的气息,没有情绪,他们闹起来还好,但偏偏这两人仿佛出离了悲伤,没了魂魄。
桐玉不放心,怕她做傻事,坐在那不敢离去。
“你放心,我会好起来,我不信你们,我要好起来去找她。”许墨生转过身去,蜷缩在床上,将头紧紧埋在被子中。
“不是说好了此生都不会放手的么?”咏儿不会就这样留她一人,她也不会。她麻痹着自己。
又过了几日,许墨生的伤口渐渐开始愈合,能下地走动了。她便独自一人又去了山里,去了那崖底的湍流,又去了那崖顶的险路,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蹲下身,趴在那悬崖边,向着深不见底的崖底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又像是在等人抓住她。
一直不放心跟踪着她的桐玉见状急忙现身,将她从崖边拉回。“许墨生!你莫要做傻事!”他吓得腿有些发软,紧紧抱住她。
她坐在地上痴痴的笑了起来,“你信她就这样去了么?”她自言自语着,“什么都没留下……什么都没留下呀……她不是这样的人,她知道我舍不得……”
“桐玉,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寻死,”她继续说道,“我不信她死了,我怎么能放心独留她一人在世间。”她望着远方,她不知道咏儿去了哪里,她只当她是生自己气了,躲起来不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