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么?”许墨生听她那样说,微微将头抬起,不卑不亢的问道。
“我?”这宫中的下人向来是不敢向自己发问的,这人跟她说话的语气像是与常人对话,她轻轻哼了一下回道,“我不怕!因为我不能死。”
“那我也没什么怕的了,既然公主不会死,那就是这毒能解,墨生也不必死。”她对她说道。“公主,那碗药该喝了,凉了药效会衰减。”
长公主回过头盯着那碗汤药,皱了眉头,“日日喝药真是让人心烦。”说完不情愿的端起了玉碗,抿着嘴喝了两口,便将那碗仍在桌上。
许墨生站在原地伸头看了眼那玉碗中的汤药,分明还剩两口,便说道,“喝完。”
“你命令我!”公主忽的变了脾气,冲她低声质问道。
“不敢,药王伯伯的一片苦心,莫辜负了。”她浅笑了下,原来这公主也是怕汤药的苦。
公主没有再回话,愤愤的又拿起桌上的药碗将剩下的汤药一口饮尽。
“来人,拿些杏子来。”她忍着那苦高声吩咐道。
听到公主发令,婢女连忙端着盛满水果的银盘进了屋,她从里面挑了颗发青的杏子,咬了一口来遮住药的苦涩。
许墨生见状,也上前一步,从盘中拿了一颗杏子,皱着眉看了看,轻轻咬了一口。
“大胆,谁让你吃的!”旁边的小侍女见这新来的宫女竟然敢跟公主同食,吓得一哆嗦。
“她以后就跟我在这凌凤阁同吃同住了,你们莫要管她,这事不得与外人说,多嘴者一律斩,下去吧。”公主吩咐了侍女,几个侍女倒是一头雾水,从也没见过哪个宫女能和公主是一般待遇,还这般的被护着。
她很快吃完了一个杏子,看了看一旁的许墨生只咬了一小口便被酸的咧嘴,不自觉的笑了笑,“怕酸呀?”
许墨生点点头,她向来不爱吃酸,但还是硬着头皮将那杏子吃完。
公主见她那般,倒觉得甚是有意思,便又拿起一颗吃了起来,许墨生见状也勉为其难的又拿起一颗,闭着眼使劲吃着。
公主边吃边笑,吃完第二颗后又从盘中挑了一颗青色的,许墨生睁大眼睛无奈的望向她,“公主,这杏子,- xing -热,有小毒过食伤胃……”她试图阻止她再吃下去。
公主闻言扬了扬头,戏弄着回道,“我向来是爱吃酸的。”说完她将手中的青杏放回盘中,又拿起一颗大红山楂,“那吃这个吧。”她笑了笑。
“这……”许墨生死活是吃完了第二颗杏子,又去盘中挑了一颗和公主那颗个头差不多的山楂,头上冒出些许汗来,看来这敬武公主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这医书我也看过,酸味入肝,看你面无血色的,吃了吧。”公主说话间已经将那山楂吃完。
许墨中觉得口中酸涩难忍,囫囵将那山楂粗粗嚼了嚼便吞了下去,“能赐口水喝么?”她咧着嘴作揖问道。
“我都没喝水,你也不能喝,你师父说的。”话罢公主起身要回内屋,又停住脚步没回头,问道,“我更衣去学画,你也要一起么?”
许墨生狂咽了几口唾液,回道,“一起。”
同长公主一同去了画院,武沐慈在案上认真的画起了工笔画,许墨生站在一旁候着,这间歇她才有功夫抬眼端详了下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敬武长公主,面若鹅蛋,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这方认真绘画的样子倒是显得恬静了许多,不像在凌凤阁那般不怒自威。
“好看么?”武沐慈突然问了句。
“嗯?”许墨生回过神,怕是公主发现了她在打量她,又将头低下了些。“栩栩如生。”她恭维的答道。
武沐慈没有看她,只盯着笔尖,细细瞄着,嘴角扬了下,“答非所问!”她将笔放下,看着天色已近晌午,“回去吧。”说完便带着许墨生回了凌凤阁。
下人已经备好午膳,公主先入了座,她让许墨生坐在对面,御膳房准备的餐,量虽不大,但菜品丰富。许墨生看着这一桌子的饭菜突然想起一事,面带难色。
武沐慈先动了筷子,“我每道菜只吃一口,你随着我吃便可。”她吩咐道。
“公主……”许墨生没有动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下头,“能否不吃荤菜。”
“你有忌口?”公主将刚刚加住的一块鱼肉又放回了盘中。
她点了点头,实在是觉得让这万金之躯迁就自己有些过意不去,“我只食素,不饮酒,有亡人要祭奠……”她声音低极了。
公主放下筷子,看着她说道,“人生在世,会当畅情恣意,连酒肉也不吃,还做什么人,到不如当亡人痛快。”
“话虽这么说……”她和她对视了一眼,回道,“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边界,是别人碰不得的,即使……”
她还没说完,武沐慈便回了去过,“即使权贵逼你也不肯?”
许墨生点了点头。
武沐慈瞪着她,又拿起筷子将那鱼肉夹起一小块放进嘴里,“我若不依你呢。”
许墨生看她这般挑衅,实在是没了法子,这件事的确是她入宫前没有和药王商议好,现在倒有些尴尬了,两个素未谋面身份相差悬殊的人,怎么能那么容易就被安放在一起共同生活呢,亲姐妹也不见得能这般相处。
她起身冲公主行了礼,“对不起,墨生救不了您。”
武沐慈没动声色,依旧低着头吃饭,心想这姑娘倒是有几分不同,她不怕自己,反到是自己有求于她到不能拿许墨生怎样。“来人!”她传了下人。
“公主何事?”
“跟御膳房传话,日后凌凤阁的膳食改素餐。”她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