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熙云不忍地别过头,不忍再看凌慕嫣红着眼眶慌乱无措的样子,她要怎么回答?她要怎么回答?
凌慕嫣见楚熙云这般,剧烈地摇着头,红了眼,泪水瞬间就决堤了,却还是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爹爹,爹爹爹爹,爹爹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熙,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凌慕嫣极尽癫狂的样子吓到了楚熙云,然而,她却只能紧紧地抱住凌慕嫣,只能默默地心疼着凌慕嫣,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凌慕嫣还是不愿相信,一把狠狠地推开楚熙云,连滚带爬地想走去殿外让人抬轿子来,想去凌府一探究竟。
满目的泪水和血丝混杂,秀发此刻杂乱不堪,白色的里衣染上了灰尘,绝望的眸子里还存着一丝丝的光芒。
然而,看见凌慕嫣这般狼狈不堪的样子,楚熙云心里很是心疼,更是绝望。连忙上前去阻止凌慕嫣的脚步,把凌慕嫣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哑着嗓子道:“嫣儿,别去了,凌府上下都死绝了…”
凌慕嫣眸中的希望终于黯淡了,巨大的悲伤淹得凌慕嫣说不出话来,心口剧烈的疼痛让凌慕嫣呼吸不过来,战栗着身子,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第七十二章
楚熙云守在凌慕嫣的身边,寸步不离地守在凌慕嫣的身边,等着凌慕嫣醒来。一直到深夜,凌慕嫣这才睁开了眼睛,然而那满目的空洞和绝望、懊悔却让楚熙云揪心。
“嫣儿,你醒了?你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吗?”楚熙云心疼地看着凌慕嫣才一天就惨白了的脸庞,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她是亲手杀了凌坤的人,她有什么能安慰嫣儿。
凌慕嫣空洞的双眼直视着楚熙云,让楚熙云心里直发慌。
不知过了多久,凌慕嫣这才木讷地开口:“是谁…”是谁杀了爹爹,是谁屠了凌府……
楚熙云哪会听不懂凌慕嫣的言外之意,轻声道:“是江湖人士。”心里却满满的都是无措,杀了凌坤的人,是她,屠了凌府的人,是她啊……
可是,她别无选择……
凌慕嫣听此,猛烈摇头,凄厉地叫道:“不,不可能的!爹爹,爹爹从来没有与人交恶,怎么会招惹江湖人士。”她不信,不信爹爹堂堂国师,竟有江湖人士敢冒犯。
楚熙云心疼极了凌慕嫣,可是却什么办法都没有。用力搂住凌慕嫣,在凌慕嫣耳边轻语:“是江湖人士,我已经找到他们,还凌国师和凌府一个公道了。”这一番话,说得楚熙云心里直发虚。
“公道!?”凌慕嫣一把推开楚熙云,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楚熙云,愤恨道:“这般就是公道!!??只是杀了那些人便是公道!?那凌府上下呢?那爹爹呢?只是杀了那些人,就算是还了爹爹他们一个公道!?凌府上下那么多条人命,这般就处置完了!?这般便不再深究了!?楚熙云!你这个昏君!!”若是这般就完了,那她凌府上下的人命算得了什么!?
凌慕嫣此刻已然失了理智,极尽癫狂的状态。
凌慕嫣的声嘶力竭的一通怒吼让楚熙云的心阵阵的揪痛,却是无力地躺在龙床上,直视着凌慕嫣布满了血丝和绝望的眸子,任由凌慕嫣对着自己发泄,一点都不反抗、不出声。若是嫣儿这般能好过点,那她愿意让凌慕嫣这般骂下去,只要,嫣儿能好过一些……要她如何,她都愿意…
最后,凌慕嫣却是再一次昏了过去。再次醒来,不论谁去劝她,不论谁去同凌慕嫣讲话,凌慕嫣都不曾开口讲话,就算是沐儿和麟儿哭了,也不曾动容。
只是空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脑里不断回忆着和爹爹相处得日子,不断回忆着凌府里那些还是孩童的弟弟妹妹……回忆着凌府的一切一切。
隔绝了外界,醒来被楚熙云灌下汤药,之后又睡了过去。在现实和梦境之间穿梭来回,整天浑浑噩噩的。那千辛万苦养起来的好身子一下子又弱了回去,直叫楚熙云心疼又无可奈何。
凌慕嫣没几天便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楚熙云每日看着沉眠在梦境中,逃避着现实的凌慕嫣满心的无奈和绝望,若是嫣儿知道她才是杀害凌坤的人,嫣儿和她便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短短几日把凌慕嫣折腾得消瘦,也把楚熙云折磨得整夜整夜失了眠、心绪难平。而沐儿和麟儿则是交给了龙牧和龙清潇去照顾。傅太医也是束手无策,这心病是药石无医的。
深夜里,楚熙云凝望着凌慕嫣消瘦的面庞,驮下了挺直的后背,面上满满的都是凄凉,整个人好似生生老了好几岁一般。
心里默默做了决定,目光一遍一遍描绘着凌慕嫣的面庞,眼神渐渐坚定了起来。嫣儿,既然你这般的伤心难过,那边让我来做你的发泄口吧。这般,你会好受些吧……
绝望地闭上双眼,无力地倚在床柱上,蜷缩起自己的身子。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又要支离破碎了……她和嫣儿,再也回不来了……
但是,她不后悔,不后悔让嫣儿知道…因为,只有那般,嫣儿才能从凌坤、凌府的死讯里走出来,化作怨恨发泄到她的身上来。这般来,嫣儿便不用这般伤心了吧……因为,那些伤心悲伤,都会化作怨恨到她发泄到她的身上来…
这般就好了……
做好了打算的楚熙云故意在凌慕嫣装睡的时候,把暗卫叫了出来汇报凌府近来的消息。
“皇上,上次动手没有丝毫的遗漏,请皇上放心。”暗卫只是恭敬地给楚熙云报告着,丝毫不敢想为何皇上要当着装睡的皇后娘娘汇报这些。
“凌坤凌国师呢。”楚熙云忍着自己难耐的心痛道,攥紧了拳头。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便绝不回头!
“回皇上,皇上那一剑正中凌国师的要害,绝无生还的可能。凌府绝无漏网的人,请皇上安心。”
“嗯,下去吧。”楚熙云绝望地闭上双眼,挥手遣退那人。她能感受到,嫣儿的心情变化,嫣儿已经,成功地如她所想恨上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