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溱溱全当没听见,不敢停下来。她怀里抱着的壶里是她娘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想,若是她手里有一把剑,拼上命也得保这玉坠的周全。
壶里的茶水一路颠簸洒了许多,她怕水洒没了这小瓷壶会磕到她的玉坠,于是一手按住壶盖、一手堵着壶嘴,脑子里只剩下拼命跑这一个念头。
“闪开!”叶溱溱抬头,正看见沈怀玉轻盈落在地上,身形如鬼魅。
他不知从哪边走的,已经绕到了她前面,一手持剑,另一手捏了诀在身前,一道如霜剑光刺出,叶溱溱一弯腰,池鱼的剑气擦着她头顶而过,给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一瞬间她萌生了一个想法:宁可惹到陆怀渊也不要惹到沈怀玉。陆怀渊最多会拿剑鞘抽她,沈怀玉可能会悄无声息地把惹到他的人做掉。
这一剑终于不负众望地伤到了猰貐。池鱼深深地刺入了它的身体,那猛兽吃痛,不敢乱挣,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咆哮,终于停下了它的脚步。
叶溱溱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她赶紧把小瓷壶里的银杏叶玉坠拿出来,随便用衣角蹭了蹭上面沾的茶水和茶叶沫,把它妥善收到怀里。
沈怀玉施力,把池鱼抽了出来,猰貐又是一声痛苦的嘶吼,伤口汩汩流出鲜血,它弓起后背,绿色的铜铃眼中满是仇恨,低吼一声之后扑向沈怀玉。沈怀玉躲了开,这巨兽中了他一剑之后流了好多血,行动迟缓了许多。
陆怀渊终于追了上来,憋着一肚子火,也一剑劈去。
血沿着剑刃淌了下来,猰貐痛苦地挣了两下,陆怀渊急退到一边躲开了。
那猛兽观察了下周围的局势,终于意识到大势已去,它长啸一声,放弃了那银杏叶玉坠,跳上一边商铺的屋顶,逃窜去也。
“追!”沈怀玉喝道。
三人再度追了上去。猰貐的身形比他们大,一跃也比他们远。这一晚也是折腾得够呛,两个少年更是一晚上都没歇,不过此时精神上的愉悦战胜了肉体的疲倦,乘胜追击的兴奋让他们一路不停歇地追了上去。
那猰貐,最终消失在了一户人家中。
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小镇中的乡民们有的已经起来开始为生计c.ao劳了。
既然已经知道那猛兽藏在何处了,逮住它只是时间问题。沈怀玉平静地叫叶溱溱看守在那户人家,自己和陆怀渊先回去换一身衣服。这一夜折腾下来,两人的衣服上尘土血迹都沾了不少,沈怀玉的剑简直像是从血池捞上来的,直接上门有失仙门风度。
等梳洗结束换好了衣服,两人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悠悠过去敲响了大门。
这户人家家境不错,仆人开了门之后,沈怀玉给他们看了清云宗的信物。石泉镇一直以来都受清云宗庇护,镇中的人都识得信物,仆人又见诸位少年皆气度不凡 ,赶忙请了进来,又去知会主人。
这家人姓李。沈怀玉和家主解释了来龙去脉,那主人很大方地让他们去查了。于是三人被仆人印着查了各个房间。
叶溱溱和那仆人闲聊:“您家主人,是做什么的呀?”
那仆人说:“哟!小姐,您清云山上下来的可能不知道,我家主人是做茶叶生意的,可有名了。”
叶溱溱笑了:“看来这生意是做的很大了,不然怎么这么有名。”
那仆人也笑了:“我家主人,除了因为茶叶出名,还有一点,是十里八乡的大孝子啊!”
第11章 老太
陆怀渊皱眉:“孝子?”
那仆人点了点头:“是呀,我家老太太已经活了一百一十多了!老爷生意忙,不能常在家里陪老太太,就差下人每天照顾,每年老太太寿辰还会大办宴席呢!”
陆怀渊问:“为何没在此宅中见到这位老前辈?”
仆人说:“老太太年事已高,身体不好,容易受寒,平日里都是在屋里歇着,几位若是想见她,我领你们去。”
三人跟着那仆人去了老太太住的房间。沈怀玉特地看了看,那李茶商当真是个孝子。他给他老母安排的这住处应该是请风水先生特地看过,正是他这院子里位置最好的一间。
老仆推门进了屋里,再往里,撩起门帘,才是那老太太的住处。门帘一掀起来,空气中带着些淡淡的霉味,陆怀渊忍不住捂住口鼻:“你们家的‘孝子’对他母亲当真好。”
那仆人尴尬笑了下:“小道长见笑了,原先拾掇的那个也会给这屋开窗通通风,这些年老太太的身体愈发差了,前段时间开窗的时候,不慎让老太太受了凉。老爷大发雷霆,这屋里便不敢开窗了。”
沈怀玉一点头,表示理解,目光挪到屋里的火炕上,刚才见了这老寿星的真容。
之间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坐在炕上,身形佝偻得像一棵老榕树枝条上垂下的气根。她皮肤暗黄,满脸都是褶子,眼里混浊不堪,茫然地看向一个空荡荡的屋角,身上瘦得皮包骨,腿上盖了个薄薄的小锦被,j-i爪似的手搭在上面,整个人老得像一个落灰的雕像。
炕上还有两床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在一旁;还有一矮脚小桌,上面有一壶茶,几个杯子,一盘水果,一盘点心。应当都是下人布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