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来的是林元又受了几次生不如死的罪,血液沸腾似的鼓胀起血管,大汗淋漓,显然半条小命已去。
树上的鸟房子“哐啷哐啷”不停作响,响声越来越大,红猴子被老怪物的气劲吓得跳到了树干上蹲着。
林元双眼血红,死死锁住老怪物癫狂的独眼,老怪物似乎对他体内的什么东西非常满意,并且势在必得。
“啪!”
距离林元最近的那棵老树上,最大的一个鸟房子,就在老鹰气劲大盛之时,“啪!”地碎了。两片树叶搭成的坡屋顶晃晃悠悠地掉落下去,光斑塑成的方盒里幽光“噗”地熄灭,同一时间,一束淡黄色光线如获新生般猛地向树梢冲去,眼见要逃出生天。
老鹰蓦地收回点在林元眉心的瘦柴手指,抬头粗嘎地“咯!”了一声。皮包骨的鹰爪在虚空一抓,手中凭空多出一条淡黄色的线——是那条就要逃出升天的光束。此时黄光暗淡,变成一丝隐约会发光的黄色细线。
林元五官停止抽搐,惊诧地看着这一幕。老怪物不点他眉心,他不会腹痛,但这会儿他已经猜到老怪物要拿他做什么——他也会变成为这树上一盏灯。
老怪物默许萤火虫吃它树下发着暗紫色光晕的植物,所以萤火虫负责给老怪物引来猎物,而他刚好被萤火虫引来了。
老鹰颤巍着枯瘦的鹰爪,用蜷缩成半个圈的指甲将另一个手心里的黄线慢慢地绕成一小团线团,然后又颤巍地打开鹰翅上挂着的破木盒,那团发着暗光的黄色小线团先被老鹰慢条斯理地勾在指尖递到浑浊的鹰眼前仔细地打量了半天,不屑又不耐道:“不长眼,还能跑了你么,乖乖受着吧。”
它似是在自言自语,却听得林元两股战战,他恐怕是走不了了,又想死的明白点,于是问:“它犯了什么错?”
老怪物没听见似的,问道:“d_àng舟人是谁?”它的声音好像更粗嘎了,像是磨着最粗粝的老树皮发出的声响。
林元不解摇头,敢怒不敢反抗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老鹰忽地靠近,苍老的鹰嘴成铅色,几乎顶到林元的鼻尖。
林元觉得奇怪,这个老怪物明显困了不少人命在这个诡异的森林里,身上却没有恶臭或者血腥味,倒是有一股雨后的泥土味。他拧眉,一副发狠的表情,与老怪物死死对视,即便那只浑浊的鹰眼已经让他出现晕眩的感觉。
“呵!”老怪物又忽地后退,驼峰似的脊背朝天弓起,弯腰采了一把萤火虫流光喂大的植物塞进嘴里,“咯吱咯吱”饶有兴味地嚼起来,突然又转头瞪向林元,轻蔑道:“身上有股子红花楹味儿,你去过三……”
林元听它嚼东西听的毛骨悚然,不耐烦它磨磨唧唧不给个痛快,干脆打断道:“要杀要吃,麻烦您给个痛快!”
他刚说完,睡衣领被眨眼间飘来的老怪物一把抓住,只听几声“刺啦!刺啦!刺啦!”老怪物打弯的鹰爪刺破他的衣服,又划破了他皮肤。
林元疼地狠咬着牙,死死瞪着正贴面不停嗅他的鹰脸。这张鹰脸老的羽毛掉光,鹰眼下堆着层层叠叠的褶子,脸两侧的红发里竟然长出了奇怪的小C_ào!浇点水估计能开花……
“老凤凰的味儿,呵!”老鹰力气奇大地将林元猛地掷到老树干上,林元以背贴树,毫无生气的滑到树下,老树的树洞就在他背后。
“走,沽一壶老酒……会一会老友……”老怪物难得动了一下鹰翼。事不关己的红猴子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跳到老鹰脊背上,一鹰一猴就这么走了。
险些被摔成泥的林元本以为老怪物放过了他,哪知道老怪物走出去老远后枯爪一挥,他被身后的树洞吸了进去,即便树洞没门,他就是怎么都走不出去。
随着老怪物走远,它制造出的“沙沙沙”瘆人声也消失了,随它一同消失的还有无数颗树上无数盏忽明忽暗的鸟房子似的灯。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昏睡的林元被一道惊雷惊醒。恍惚间他记起放学那天饺子馆外的惊雷阵阵,与现在无异。
只是这次没下雨,惊雷响了许久,雷音越来越小,林元不厌其烦地再次爆踢树洞口的屏障,看似像一层保鲜膜,却无比坚韧,估计是防弹型的。
踢到两脚发麻,忽然感觉屏障水波似的漾出一个圈。林元立刻来了j.īng_神,运足了脚力,猛地就是一脚。
结果像踢了一脚空气似的,空无一物,导致他直接飞出了树洞,摔到肝胆俱裂。
四仰八叉的林元欲哭无泪:“我!r.ì!”
林元爬起来蹲在灌木丛中四下察看。没有萤火虫,脚边植物也不在发光,红猴子、老怪物都不在,树林里也终于透进了一丝光亮!
暗喜过后,林元借着难得的光亮向来时的方向狂奔。不顾浑身的疼痛,只管拔腿狂奔。他起跑时已经想好了,要回江边那片C_ào地去,哪怕和绵yá-ng抢C_ào,跟小花打架他也不要回这里了!
就特么不是人待的地方!
鬼他妈的家!
这尼玛老怪物难道是他失散多年的十八辈祖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