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一段白月光 作者:天北闻秋【完结】(43)

2019-03-24  作者|标签:天北闻秋

皇帝总是走神。外国的使臣献上贺礼,钟声敲响了,宰相带头举起酒杯,一盏酒,两盏酒,三盏酒。数百舞女捧花起舞,伶人和着琵琶轻声吟唱。

皇帝高坐堂上,看不清舞女的容貌,只见彩练飞舞。他对于这些仪式很熟悉了,不需全神贯注也能做得端庄漂亮,所以他总是走神。

他的目光不经意掠过章瑗。同样的遥远而模糊,但是很熟悉,他能想象得出清晰的面容。

但他不敢多看。他忽然想起严清鹤,而陡生一丝背叛的愧疚。章瑗说的很对,至高无上的权力的确改变了他。

威逼利诱是他,以权谋私是他。他明明可以把那一点心思压在心里,让它从始至终干干净净。可他没有——他要怎样面对章瑗呢?他不能坦坦荡荡地与他叙旧了,也不能问心无愧地剖白心迹了。

他毕竟不同于十几年前了。那时候,他可以用一腔赤诚对章瑗说:“至少你还有我。”

现在想来,果然是年少轻狂的话。章瑗离了他,过得很好,甚至于过得更好。念念不忘的,居然是他自己。

天色暗了,又一轮的宴饮方才开始。美人们轻歌曼舞,席上陆续摆了各色珍馐鲜果,较白日里更轻松和缓。

章颉用了两盏酒犹豫,最后还是说:“叫世子到朕这里来说话吧。”

章瑗走到皇帝身边,向他行礼,落座。皇帝问:“皇叔身体怎样了?可是有什么毛病?”

章瑗答:“多谢陛下挂怀,并无大碍。父王只是稍感不适,是臣弟怕这一路舟车劳顿,再出闪失,才替父王前来。时间匆忙,未及和陛下提前通报,愿陛下宽恕。”

“没事就好。”皇帝说,“要是有问题,只管和朕开口,宫里有几个太医还是不错的,皇叔身体要紧,马虎不得。”

章瑗点头应了,又说:“查不出什么病来,那年母亲走了以后,父王身体就不大好了……大约是心病。”

说起这个,两人就短暂地沉默了一瞬。皇帝一直低垂着眼睫,目光飘忽游离,不去正视章瑗。

也许是不敢吧。皇帝却又想起严清鹤——严清鹤或许已经在等他了。他想起近来严清鹤的痛苦,他故作云淡风轻的神态,和他依然清瘦的脸。他感到一些烦恼,他又该怎样面对严清鹤呢?

皇帝又问:“长禧郡主怎样了?”长禧郡主是章瑗的女儿,皇帝亲自为她取了封号。

章瑗含笑道:“她很好,就是还很喜欢闹,不过总能引得父王开心,也就随她了。”

皇帝说:“你可带她到京里多住一住,她长大后朕还未见过。她与玉蟾年纪也相仿,能合得来,也不会寂寞。”

“好,我来年带她来长长见识。”章瑗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不过若是长住,也就罢了……她x_ing子太跳脱,在乡野地方没什么所谓,但怕是不宜在宫里住的。”

皇帝明白,章瑗不想孩子们再走他们的老路。他抬眼直视章瑗的眼睛,居然感到意外的平静。

转而却惊得一阵眩晕,喘不上气。

他曾经因为一双眼睛,险些毁了一个人。

现在他却觉得,那双眼睛,也并不是那样像他。

第二十七章

混沌。

章颉没喝几杯酒,也早醒了大半,却觉思绪无比混乱。一丝细微却尖锐的耳鸣从耳边蔓延开来,窜到头顶,让人头皮发麻。周边的声音还在,却不真切了,他看得到章瑗在说话,却并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陛下?”章瑗见他久不应声,试探着唤道。

章颉怔了半晌,忽然伸出手去,攥住章瑗的手腕。章瑗吓了一跳,皱起眉头,又唤了一句:“陛下?”

但章颉只是盯着他看了一阵,又慢慢松开了手。他只是想看看清楚,严清鹤到底与他魂牵梦萦的这个人,有几分像?可他觉得头疼,他一时竟然想不起严清鹤是什么模样。

他想的是谁,他爱的是谁?

章颉感到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却理不清楚;又或许是他在抗拒真相,所以不敢多想。

他连喝了几杯酒,想压制住自己不安的情绪。酒液入喉辛辣,在鼻腔里又留下醇香的余味。他不感到困倦,反而觉得十分清醒, 清醒得亢奋。他听到心在跳动,跳得比平时还要快,连同额角都在跳动。

无比清醒,却不想思考。酒在身体里散开了,有些燥热。

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见严清鹤。

宴席散的时候,严清鹤已在皇帝的寝宫里等了许久。他百无聊赖,翻看皇帝床头摆着的书,那个装着玉饰的小盒子放在他怀里。

终于等到皇帝回来,严清鹤把那个小盒子攥在手里,起身迎接皇帝。

他看到皇帝,脚步却不由得一顿。皇帝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那表情不是疲乏,也不是不悦,却有些威严甚至于是狠辣,叫他心头一颤。

皇帝直直地向他走来,他手里的东西还没有送出去,皇帝就吻上来。

这个吻一点都不温柔。急促,粗暴,充满侵略x_ing,像是在发泄。

严清鹤觉得皇帝莫名其妙,他尚且还懵着,跟不上节奏。唇舌交错,他不习惯这样激烈的吻,透不过气来,嘴唇都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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