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中衣,领口处还敞开着,身披月牙白袍,斜着倚坐在窗边,左手手背撑着下巴,眼眸微眯却是毫无睡意。白天风雨大作,夜间却是晴好,月明星稀,空气中还透着令人心情舒畅的湿意。
月牙子也似懒懒的挂在天幕之上,了无生趣。
离兮离兮……
这一晚我睡得极不安稳。虽说那老头去了王叔的毒,但是怕王叔半夜醒来,我便寸步不离的守在一边。被易水添了作料的灯冒着青色的烟,香味袅袅,我撑着脑袋小鸡啄米似的昏昏欲睡。
寅时已过,我还在撑着,在脑袋再一次磕在桌子上之后,我昂起头摇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总算清明了些许。可是睡意已经顽强向我袭来。
我伸出手指撑开上下眼皮,最后……算了,眯一会也好……
灯油淹没了灯芯子,吡啵一声,油灯灭了。
我是被冷醒的。因为没了微弱的灯光,屋子里很快寒意刺骨。我坐直身子,哈喇子流了一桌。算了,回屋睡一觉吧。
我摸黑给王叔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走出屋子带好门。
拖着疲惫的步子,感觉膝盖一阵锥心的刺痛。
“嘶~~肯定是今天摔出来的。”我借着月光看了看膝盖,裤筒都摔破了。
累狠了,带上门也,门闩也松松的搭着,倒头就睡。
一袭白影掠过屋顶飘然而至落在了门前,掌风所至,门闩缓缓的跌落。
就在我迷迷蒙蒙将睡不睡的时候,听到微微的“啪嗒”一声,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银色月光洋洋洒洒的一直铺到我的床边。
我猛地惊醒。怎地?遭贼了??我一下子睡意全消,警觉地睁开眼,又迅速地合上。一点脚步声都没有。但是一股清香却扑鼻而来。与那灯油里的味道不同,这味道显得冷冽。
一只冰凉细腻的手丝绸般的抚上我的脸颊。我浑身一僵,感觉味道飘远了,悄悄地眯着眼,那人正背对着我。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深呼一口气,卯足了力量,大吼一声扑了过去。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人一个转身,张开手臂,我暗叫不好可也收不住,以一个投怀送抱的姿势极其暧昧的扑进了那人的怀抱。
唔……恩,很舒服。我很没出息的想着。虽说是入了秋,这人身上也有着冷冷的味道,可我却不觉着寒冷,反而有种软玉在怀的错觉。
听到轻笑,我浑身一震。
于是我发现,我不仅没有偷袭成功,反而很没骨气的窝在这个“贼”的怀里,还很没骨气的双手揽着人家的脖子,还很享受的闭上了眼睛,竟然还哼哼唧唧了两声!!
啊呸!我个没出息的东西!自我唾弃了一百遍,挣扎着想要退出来,却发现那人拥着我的双臂如同铁铸,怎么都挣脱不开。
亲娘诶!难不成遭了采花贼??!!
“放、放开我!不然……不然我非礼你哦!!”嗯!这叫先发制人!!
那人蓦地松手,我一个踉跄向后栽去,哎呦一声栽进了床里:“你松手之前就不能说一声咩??疼死老子了!”
捂着后脑勺坐起身。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弄懵了,皱得跟包子褶是的脸一下子舒展开来。
第六章:君不归
捂着后脑勺坐起身,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弄懵了,皱得跟包子褶似的脸一下子舒展开来。
只见月光所及之处沐浴着一个修长的身影,高挑稳健,青丝披散,门外吹进来的风扬起了他挂在肩上单薄的袍子,飘飘然似天上谪仙。我径自看呆了。
他走向桌子,手自广袖之中伸出,在桌上放下一个白玉瓷瓶。笔直柔顺的长发自肩上滑落,滑落的时候还微微的荡了两荡,遮住了白嫩的几乎透明的耳朵和白腻的脖颈。我暗暗咽下口水,连呼吸都变得紧了。
我失了魂魄一般慢慢靠近,那清冽的味道又开始扑向我的鼻尖。我猛地嗅了嗅,顺便舒展一下被狠狠吊着的心脏。那头发遮着的脸,会是什么样的呢??
我迈着发虚的步伐又一次靠近,微微倾身想要看个仔细。那人微微偏头,斜睨着眸望向我。
哇哦!哇哇哦!我猛地挺直了脊背,眼睛不由自主的瞪了又瞪。桃花眼琉璃眸,细长却含住了一汪春水,似一注溪流自心间淌过。我算是明白过来什么叫春心荡漾了……他又站直了身子转身面对我,那左眼下方鲜明的朱红泪痣再一次撩拨了我的小心肝。
嗷嗷嗷,被这样一个尤物采了花我也无怨无悔了啊!!
咦?鼻子怎么热哄哄的?还有液体流了下来?难不成冻感冒了??
对方皱了皱眉,伸出手指拂过我的嘴唇,惨白月光下他纤细的指尖却是出奇的鲜红。额……我慢半拍的意识到——我流鼻血了!!
“啊啊啊啊!!!”我猛地向后跳了一步,转身用袖子胡乱的擦鼻子。丢脸啊丢脸,丢到了姥姥家了!!
我抹着,顺便还把嘴角残留的口水污渍给抹了。
突然感觉后背有人,接着一双手轻柔的将我掰过来,我直直的撞上了那美人的目光,顿时觉得头晕目眩。
“真不小心。”他嗔怪。
啧啧啧,这声音,比女人还好听。他伸出细长手指给我细细的擦着脸,过了一会儿眉眼弯成月牙笑着说:“好了。”
这天上的星星怎么全跑我屋里了呀??
他的手拂过我的脸颊,然后顺着肩膀手臂滑到我的手上,松松的握住我的手,凉凉的很舒服:“是不是很倦了?上了药再睡会更舒服一点。”
我的脑袋处于瘫痪状态,任他拉着在桌边坐下。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我的脸颊很热,心如擂鼓……
他俯下身,看着我凝着血块的膝盖,眉头拧成了一根线。这我不在意,我在意的却是他俯下身的时候,自里衣显露出来的洁白胸膛以及漂亮的锁骨。我有咽了咽口水,开始心猿意马……
他的手慢慢覆上我的伤口,扬起头问:“还疼吗?”
“啊??哦哦,不疼了。”
他得眉头终于稍稍舒展,起身将白玉瓷瓶拿过来,挖了一坨脂状药膏,均匀的在我膝盖上抹开来。
他的动作很温柔,一会儿之后笑着说:“好了。”那言语之中有着不容忽视的欢喜。
我似乎被蛊惑,伸手点了点他的朱红泪痣:“你真美。”
他闻言笑得更加艳丽,雪白的肌肤,殷红的嘴唇,莹莹的眼眸,精致的泪痣,就像在月光下盛开的红莲。他静态的微笑像是楔子般一下一下深深地刻进了我的心里。
他朱唇轻启:“你也很美,难道没人跟你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