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望着罐中躯体,嘲讽道:“可是这有什么用呢?我绿衍一族多年除妖斩魔,为天下百姓俯首,我兄长更是忍受折磨换体只为那一丝丝可笑的渺茫生机。”
清宴眼露不甘带点眷恋的口气质问道:“可是兄长,你就不为你自己考虑考虑吗?你付出的天下看不见,而那口口声声自称为仙的人却视你如蔽履,你有没有为我想过?你有没有为我们家族想过!你就忍心让我一人留于世间,如今连那点魂魄也要被你付之一炬了吗?!”
他奋力拍向罐体,可是除了荡起点点波纹,罐中的人却再也不会回应往日至亲的痛斥,那面目无比安详,仿佛把汜巢最为舒心惬意的一刻,永久的留存了下来。
清宴激动的拍打着罐体,发疯般的对其拳脚相向,凤碧天一把从背后箍住他,“清宴好了!好了,要打也是打我吧,打吧,我不还手——”
突然门被一股邪风撞开,那门顽强的□□了几下便倒下了。
门外一人行走间衣袍不见晃动,被邪气簇拥,二人只听这人道:“对!你可要省点力气,我马上送你与你哥团聚!”
凤碧天将清宴挡于身后剑一出鞘,衣风猎猎中,突然双手一紧一看竟是清宴又用剑穗将自己双手缚住,随后将自己推坐于地上。
“清宴!你!快解开!”
凤碧天眼睁睁的看着那粉袍人手持留情剑慢慢的走着自己身前。
却见清宴突地将头转过来,仇恨扭曲了他清秀的面庞,他恨恨道:“这是我家里的事,你最好少c-h-a手,也不要你干涉!”
话罢杀意顿现,他身周被震出一层尘土脚步踏过处,纤尘不染。
少年持漆黑剑直冲黑袍人而去,那黑袍人却道:“你下得了手吗?汜巢咯咯的笑道:“如果你能对汜巢下得了杀手,那你就来吧,事先可告诉你,我可不会退闪呢,哈哈哈哈……”
粉袍人有一瞬的迟疑,可就在这一瞬,漆黑剑身突爆血光,恍惚中似乎听见黑衣人说了句什么。
“这——这是血剑!”汜巢脸上的淡定皆不见他语气不可置信的道:“这是用谁的血?”
清宴却不迟疑,一剑刺中汜巢心口,留情剑爆出的血光映红了清晏的眼,他眼中含笑大声道:“就是取你狗命的血,你受了吧!妖孽!竟然敢动我绿衍仙门的人,你不会不知道用心头血刺我家门的人,魂会回归大地,灭于天地,再无踪影吧!”
汜巢大惊浑身吸入大量身周邪气,双手如恶鬼探狱,向着不肯放手的粉袍人脖颈而去。
“清宴!不要——!”凤碧天起身,双手用力挣扎,想要挣脱这束缚,可是留情间威力正大,不可能那么容易挣开。
他惶惶然向那个粉袍背影跑去,竭尽全力想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可是晚了!
就在那黑衣人双手将要触碰到清宴喉咙的一霎那,突然改变了方向,向着漆黑剑身握去下一刻便用力的向自己腹中猛然刺去!
——凤碧天猛然停下脚步,他睁大双眼望着对面的人道:“师——师兄!”
却见对面那熟悉的面容,露出一个极温柔的笑,分明浑身颤抖不止,口角处甚至还残留着没有温度的血迹,却断断续续的对着凤碧天道:“对——对——不——起,是,师兄——错——怪——了……阿——!”
那句话那个可以将凤碧天拉出血涂地狱的那句话还未说完,他怔愣间,见师兄痛苦的嘶吼,身上本来吸收的邪力像泄漏般,纷纷又退了出来。
听见熟悉的语气,清宴的手不由得松了劲道,可是此时汜巢已然变了脸色,举起一掌拍向清宴头顶!顿时一道粉色身影击飞出去,如一只破烂人偶丢弃于地上。
那邪灵似乎受重创,身边的邪气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像是总也拢不住的沙子。见此,凤碧天颤巍巍地一步一步走向那抹粉袍躺着的地方。
清宴的脸已然被头上破开的血口灌了满脸满脸的血红,他的胸部只有点微微耸动能表明他还活着。
他跪于清宴身边,开口呼唤,极轻极轻,“清宴,清宴,醒醒,不睡啊……”
血人终于睁大双眼看了看凤碧天,他甚至轻笑着说道:“别喊了,喊得我烦,不要叫这个讨厌的名字,还有别在我面前哭,是你杀了我全家,又不是我杀了你全家……”
凤碧天哽咽道:“是,是,我不哭了,我不哭——绿绿,你别说话了好吗?”
可是清宴照样无视了他的话,继续盯着未知的地方道:“我知道兄长生气了,生气我用了漆月给我赐的字,可是我同样也很讨厌啊,但没办法,哥的处境并不怎么好,我——呕——”
他话说到一半儿,口中突然涌现许多鲜血来,那样多,多的像是把一个人一生的血液都吐光了。
他睁着的眼也慢慢虚蒙着,气息微弱,“我——我——曾经——也是——个——好人啊!”
“绿绿!绿绿——!”
凤碧天于这天地间,嚎啕大哭,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往日最为黏自己的小师弟咽气了。
双手突然失去了束缚的力道,原来是留情剑失了效力,从惨叫的汜巢身上发出一阵极温和的荧光,那光点似是一人残像晃晃悠悠的围绕着自己身边转了几圈,便汇入绿绿的胸口处不一会儿又像长大了许多,最终飞于上空渐渐消散了。
凤碧天满脸泪痕,他知道这是两兄弟在与他做最后的诀别,他拾起漆黑剑柄,耐心的用剑穗一圈圈缠紧。他蹲下将满是血痕的绿绿抱起,行至那罐中人的位置,将绿绿挨着他放于平台上,随后径直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那邪灵不知为何一直坚持着,魂也未散尽,他周身旋起煞风,双手伸天,似是在那些黑雾中抓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