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程穆在接到乔安晴的电话后, 好一会儿未有反应。用力的捏住手机,骨节处泛起灰白。
她原本只是以为付妈妈反对,付妍青向家里妥协才和她分开, 甚至因此而对付妍青不理解过。
却不想············
程穆挂断电话, 如同被卸了力气般抱住双腿, 缩在沙发里。
屋外,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了点小雨。
她翻出联系人列表,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却迟迟按不下去。接通了,能说什么呢?安慰?还是单纯的问好?都是在给那人心上加重压吧。
程穆叹了口气,将手机锁了屏丢在一边。
从何时起,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关心,她都说不出口了?
自嘲的笑笑,程穆起身想去关阳台的移门,最终选择拿了几罐冰啤酒,打开收音机,到阳台吹风。细碎的雨丝随风飘进来,沾- shi -了她的发。
“素言”节目里,一道女声正低吟浅唱——
天真才更害怕你说那句不可能
可能背道而驰不再交集是我们
我们默默转身
一转身
只是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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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来,程穆抬起手指拭去,身子支撑不住似的顺着围栏滑落,跌坐在地上。掌心里的啤酒冰凉,透过肌肤传遍身体的每个角落。
她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一点儿也不潇洒。
拉开易拉罐的拉环,程穆再次割伤手指,伤口比任何一次都要深,血液顺着指尖掉下来,在地面汇聚成细流。
可她感觉不到疼,只是大口大口的灌下啤酒,在每次拉开啤酒罐时,手指上都会多出一条伤痕。
身体疼了,心或许就会不那么疼。
喝掉最后一罐啤酒,程穆撑住地面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去拿沙发上的手机,意识模糊的给付妍青拨电话。
那头很快接了,环境很安静,只依稀能听闻医疗仪器的声音
“小穆。”付妍青的声音沙哑,却格外的好听。
一声小穆,竟恍如隔世,程穆的眼泪再次滑下来,混进手指的血液里。
“我割伤手指了,没有创可贴,怎么办?”
是啊,她要怎么办?
程穆借着酒意,忘掉那些顾忌,顺着心意说出对付妍青的眷恋和不舍。那人说过的,她的疼她会有感应,所以她现在疼的快死了,血也像是要流尽了,她一定会有感觉的。
就算无理取闹,程穆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想听听她的关切,哪怕只是一句都好。
手机里传来类似于玻璃破碎的响动,随后是付妍青急切的在问:“你在那儿?”
“在家。”
“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付妍青匆匆挂了电话,来不及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拿了外套,径自离开。在走廊上碰见付爸爸,也似乎没看见似的,只是朝着电梯间跑。
付爸爸望着女儿日渐瘦削的背影,心疼不已。走回病房,付妈妈已经睡了,那一地的玻璃残骸,在黯淡的光里,透着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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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近的路程,付妍青只用十分钟就开到了,在小区外面的药店买了创可贴,还有些零碎的消毒药品,往程穆家赶。
钥匙,她还没来得及归还。
开门进去,屋里尽是晦暗,付妍青按亮大灯后,在客厅的沙发旁寻到程穆。
对方好像是睡着了,捧着手机,- shi -掉的头发凌乱的盖在脸上,右手手指间的伤痕,触目惊心。
付妍青红了眼眶,走近程穆时,整颗心都在发颤。她蹲下/身去,哆哆嗦嗦的将程穆圈进怀里,想将身上的温度传一些给她。
“小穆,我来了。”
她附在程穆耳边,声如呓语。
怀里的人不安的皱了下眉,挣扎着撑开沉重的眼皮,在望见熟悉的脸颊时,眉眼间的悲伤几乎流出来。
“我又做梦了?”
像是要确定什么,程穆伸出手指去触付妍青的脸颊,被付妍青裹进手心。
“不是做梦。”付妍青更紧的拥住程穆,淡淡的酒气钻入鼻腔,锁骨处有灼热的泪落下,一颗,两颗,顺着锁骨滑到心脏的位置,“是我,是你的妍青来了。”
“别再走了好不好?”程穆窝进付妍青的颈窝,紧紧的缠住她的腰,低声祈求,“我疼,妍青,我好疼。”
付妍青嗓音沙哑,有什么哽在心间,闷闷的透不过气:“手指给我,我给你处理伤口。”
“不要。”程穆宣泄般一口咬在付妍青的脖子里,付妍青猛的倒吸气,程穆又舍不得的停下,“只有身体疼了,心才不会那么疼。”
“小穆,别这样,你答应过我的,要好好照顾自己。”
“可是我把自己照顾好了,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赶来看我了不是吗?”
程穆沮丧又无助,捧住付妍青的脸颊,细细的凝视她的眼。付妍青想躲,程穆没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