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层?
程穆想着,支撑不住身体似的斜靠在电梯壁上。
略显逼仄的空间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倒也不算难闻。
付妍青揽了下肩上的背包带子,视线从程穆的侧脸移向她的手,依旧保持着打量的姿势。
面前的女人,那双手宛如白玉,骨节分明,大概是太过消瘦的缘故,手背有凸起的青筋。再往下移,付妍青看到了她手上的伤口,向外裂开极大的口子,淡淡的血丝黏在皮肤上,不再流血,但显得触目惊心。
付妍青轻轻的抽了口气,犹豫着该不该提醒这个醉的不轻的女人,奈何电梯适时响起的声音没给她继续纠结的机会。
付妍青打消多管闲事的念头,抬步出了电梯。
身后的女人没跟出来,始终在闭目养神。
该不是睡着了?
付妍青挑了下眉,终于还是没忍住多管闲事了。
“诶,电梯到了。”她按住电梯门,阻止电梯合上。
里面的人好一会儿才有反应,缓缓睁开眸子,凝视她许久。
付妍青被看的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再次提醒:“电梯到了,我看你没按别的楼层,所以猜测你也住九楼。”
“恩。”程穆只淡淡的点了下头,出电梯经过付妍青身边时,停顿了下,“谢谢。”
混含着酒气的温热气息席卷而来,钻进付妍青的耳廓,令的她猛一哆嗦,转过脸去看程穆时,只望见她不太稳的背影。
付妍青很快知道,对方住在她家对面,只不过应该不常来,至少在她搬来的这半年里,从未见那扇门里走出过人来。
大约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房子不止一处。
付妍青如此猜测,暗自好笑怎么竟然开始八卦了?她从不会在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耗费心思,想来也是难得。
摇头轻笑,付妍青掏了钥匙,打开家门进屋,却在关上门的一刻,见到对面的女人一筹莫展的烦躁模样。
“忘带钥匙了吗?”她再次多管闲事了。
付妍青不会知道,正是这一句“多管闲事”的问话,为她以后的日子招来了无数“灾祸”。
程穆听了,缓缓转过身去,抱住手臂靠在家门前,面上看不出别的什么情绪,冷若冰霜。许是眸子狭长的缘故,配着眼线,更添了几分冷意。
付妍青握着门把的手,收紧再收紧。正打算关门,对方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忘了。”
钥匙被她摆在办公室,今日本是婚礼,自然也就没有带上的必要。来这里,完全是临时起意,眼下进不去,看来只能睡在车里了。
程穆无声叹息,抬手捏住眉心,不想扯到了手指的伤口,疼的拧了眉。
付妍青注意到了,没忍住似的问:“你的手············”
“没事。”程穆不在意的勾了下唇,起身准备下楼。
“那个,不如来我家坐坐?”
程穆猛的顿住脚步,怀疑自己因为醉酒而听错了。
至于付妍青,满面的赧色,恨不能咬断舌头。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这不像你,付妍青!
懊恼间,眼前的大片光影都被遮住,她抬眸,猝不及防的撞进程穆温润如水的眼眸里。
“好。”对方仿佛有惜字如金的习惯,回答的很简洁。
这下付妍青不知该作何反应了,虽同为女人,但半夜领陌生人回家总是不太好的。不过既然是她主动开的口,出尔反尔什么的她做不出来,于是只好硬着头皮侧身为程穆让路。自我安慰着满身名牌的女人,完全没必要觊觎她少的可怜的财产。
那女人的座驾,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捷豹。
付妍青望着程穆手里晃动的车钥匙看了会儿,关门进屋。
“有酒吗?”
付妍青没想到程穆开口第一句便是要酒喝,有些为难的上下审视她一眼:“你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了。”
“我没醉。”
哪有醉鬼会承认自己喝醉的?
付妍青腹诽。
“有酒吗?”
对方又问了一遍,整个身子半倚在沙发里,也不知是头疼还是哪里不适,手撑着脑袋,眉间蹙起,不太舒服的模样。
付妍青本打算劝几句,想到和醉酒之人理论完全是浪费口舌,便去柜子里拿了上周客户送的洋酒给程穆。
她不喜欢酒,放着也是放着,权当是“借花献佛”了。纵然这词用在此时不甚恰当。
程穆撑起身子,垂着脑袋去拧瓶盖,因为牵扯到伤口不住的抽气。
付妍青无奈的替她打开瓶盖,又贴心的送上杯子。甚至爱心泛滥的拿了医药箱准备帮她包扎伤口。
只不过刚一碰到那人的手,对方便是一副防御的姿态。
“你做什么?”
“给你包扎,你的手指伤口很深,就这样暴露在空气里会感染。”付妍青指指药箱,全然是善心的模样,头顶仿佛也盘旋着圣母玛利亚的光环。
程穆愣住,似是不太敢信,或者说,不适应。这些年看尽了世人丑陋的嘴脸,要她如何信任陌生人的善意?
“我会给你钱,包括,今晚的房租。”
一句话,刺的付妍青冷了脸,强压下心间的那团怒火才不至于发作。是的,有钱人的面目她见多了,无谓计较,无谓计较············
抚着心口,付妍青权当今晚的善意喂了狗。当程穆将手递过来时,也就显得不那么客气,故意在消炎时恶- xing -质的弄疼她。
听到对方吸气,才勉强缓了心间的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