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回想起来今生种种,萧子钰竟有些分不清与阿凝相处的点滴,何时是做戏,何时是真情了。
可是……阿凝于她而言,却是从青梅竹马到相濡以沫,最后刻骨铭心。
根本不一样的,她们对彼此的认知,根本不是通过相同的经历与记忆的……
很多时候,萧子钰也在问自己,现在的阿凝,究竟还是自己想要的阿凝吗?
太妃娘娘再次催促着问道,“不能说吗?”
萧子钰回神,再次看了看屏风,抱着我纠结你也跟着纠结好了的心情,粲然而笑,“不能。”
话音一落,一侧的屏风似乎受到外力,猛然的晃了一下。萧子钰饶有兴味的看了一眼,又看向太妃娘娘,“既然太妃娘娘没别的事了,那我便先告退了。”说着便当真转身离去,然而还没走出殿门,便被身后的人唤住,是她最熟悉的声音,“萧子钰!”
萧子钰停下步伐,转头笑道,“嗯?”
******
西诩国国内也很不太平,本来建国接手的便是原有的大臣,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多的可用的人才,因而导致留下来的都是没啥忠君爱国思想的人,墙头草一样,看谁强就依附谁。还好的是炎龙军内的人是铁了心跟着封夜寒的,因而萧子缪才是在西诩国真正的毫无根基。
此时,正在上朝的萧子缪一脸- yin -沉,盯着臣子们让他们对于轩辕国拿下诩都一事说个看法,结果臣子们吭吭哧哧愣是一句有用的都说不出来。
封夜寒在一片寂静中,悠悠的来了句,“和萧子钰合作吧。”
萧子缪觉得自己舅舅非常不可理喻,“合作?是接受她的投靠吧?果然女子终究难成事,现在还被人困在宫里,指不定怎么哭呢,空有大军,却……”
封夜寒温柔的打断他,“那你是不是要等着乱糟糟的诩都被轩辕的人收拾打理好然后优哉游哉的来打我们西诩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个猜测,“或者是等着轩辕得意洋洋的等着小国臣服我们西诩也凑过去说愿意臣服?才成立多久就这么丢脸,不合适吧?”
萧子缪被噎的脸色发青,指头抖着指向封夜寒,“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封夜寒好脾气的又笑了笑,“听话,就和萧子钰合作吧,乖啊。”
萧子缪觉得舅舅很胡闹,“难不成我们要去救她?她在宫里啊,重重守卫,要是有那个救她的本事早就打进去了!”
封夜寒用一副‘你怎么这么蠢’的表情看着萧子缪,“现在打的我们步步艰辛的是炽凤新编的大军吧?嗯,好像还有定南大军。”
萧子缪点头。
封夜寒满意的笑了笑,“这不就成了,我们跟对面说我们合作一块儿打过去救他们主子,他们就不打我们了,对面三十万大军呢,合作起来一路东进,想想就很爽啊。”
大臣们脑子还愿意转一转的,便顺着封夜寒的话想了想,纷纷点头,“臣附议!”
萧子缪瞪圆了眼看着这些大臣,最后又看了看舅舅,气急之下拂袖而去,却是一点阻止的话都没说出口。
******
相思谷常年温润暖和,谷内四季都开着一种不知名的花,小小一朵,五瓣,纯白如雪,每当绽放的时候便大片大片的一起绽放,风吹过,宛如雪浪起伏,像是仙境一般。萧子钰便是在这里渡过了十几年,而这里,早先便是沉月和叶绯修一道发现的。
这种花在谷外从未见过,那时沉月与叶绯修分隔很久才重聚,见到此谷此花,便取名相思。
谷内高处的小木屋外,沉月一袭白衣懒散的靠在吊椅之上,青丝散在肩上,随着风起,丝丝缕缕飞舞起来,叶绯修静静的看着,手里端着一碗汤药,竟有几分不忍打扰。
倒是沉月先察觉叶绯修的存在,开口道,“该喝药了吗?怎么不过来?”
叶绯修上前附身为这人喂药,明明能够一下子喝掉,但是两人却都选择了这种黏糊的方式,一勺一勺的,苦味沾染的空气都变了味道。
叶绯修看着这人如画一样的轮廓,闻着这苦涩的药香,眼底便有几分- shi -意,此时难得庆幸这人看不见自己这般。“沉月,你是担心外面的情形吗?”
一碗汤药此时已经见了底,沉月点点头,“我怕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叶绯修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点,“怎么会,小钰那丫头是我亲手教出来的,肯定能成事的。”
沉月勾唇笑了笑,他的笑和他的人一般,淡淡的,“我知道,只是有些……害怕。”
叶绯修端着碗的手一抖,想了想放下碗,拿过梳子为沉月梳理长发,“怕什么?”
沉月感受着头发间轻柔的触感,抬手握着那人流连在自己发间的手,很认真的道,“我怕我死了,你该怎么办。”
叶绯修顿了顿,声音还是带着笑意,“别多想了,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是有无尽生命的人,就算怕,也应该是我怕。”
沉月将自己眼前覆盖的白布拿下,露出闭着的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看上去竟有几分脆弱。叶绯修用手盖着这人的眼,“别闹,我帮你系上。”说着就要拿着白布系回去,却被沉月挡开了,“我想在最后能再看看你。”
叶绯修开口,“以后会痊愈的。”这次,再如何强装,声音里也难免带了几分沙哑,与刻意的笑意交杂,听上去无比悲凉,明明无比肯定的说着话,却任谁听了都觉的这只是一种期望而已。
沉月也听出了叶绯修似乎是哭了,便不再执意要看看他。他只有一点点神力了,那点神力微弱到仅能让他恢复眼睛一瞬间而已,只能支撑他再看一眼叶绯修。可是哪怕不恢复眼睛,这点神力也不过只是能让他多苟延残喘几天。
神是永生的,沉月虽不是神,却有这样的能力,然而,终究还是肉体凡胎。不会衰老的身体,却更容易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