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颠簸了足足有大半个月,一路越走越是荒凉,满眼都是白雪皑皑,一路少有人烟,驾车的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也不爱说话,马车停下的时候,说了一句“到了”便不见了人影。
轩辕翎和下了车,却发现周围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有些疑问的看向师父,“到了?”
师父带她向前走着,白雪中留下一串脚印,走了约莫五六步,脚下便突然斜着开了一个口子,机关运作的无声无息的,似乎这口子本来就存在似的。
往下走去,道路两盘都是长明灯,宛如墓道,走了约莫一炷香,才见到了光亮,顺着走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处山谷环绕的中心,并不大,完全可以被很好的掩藏在起伏的山势中,而且四周悬崖峭壁,除了那个密道,很难再看到还有什么出入的方法。
这里,便是接下来数年要生活的地方。
深吸一口气,把满心因离别而不平的心绪强压了下去,双手握成拳,良久才缓缓松开,掌心又是血肉模糊。
小小的身子却挺立的直直的,仿佛能够抗下一切,她回过头对叶绯修笑着,又一遍说道,“等我归去之时,我便是叶子御了。”
能够明媒正娶,娶你为妻的叶子御。
第12章 第十二章:归来
宣和十七年,春猎之时皇上遇刺,五皇女被贼人所杀,二皇子被贼人所伤,圣女殿下重伤离开诩都隐居疗养,所幸皇上无恙。
宣和十九年,民女岳夕携遗落民间的两位皇女萧子烟、萧子念入宫,民女岳夕被封为夕贵妃,备受荣宠。
宣和二十一年,册封萧子烟为翎政公主,册封萧子念为翎德公主。
宣和二十二年,诩都以北多处大旱,民不聊生,朝廷赈灾款项迟迟不能落实,民怨沸腾,官民常有冲突。反民均被以雷霆手段镇压。
宣和二十四年,西南诩江两域遭遇洪水,牵连十数城镇百姓家破人亡,并在此时流传,圣女已故,天意已改,再不佑大诩,将要改朝换代。
宣和二十四年冬,湘南王以替民请命为由谋反,起兵南安,势如破竹。
宣和二十五年春,歧南王,嵬善王,承宁王三王拥护湘南王,一并发兵,直指诩都。
宣和二十六年,皇上下旨蜀安王配合调遣应战湘南王,然,蜀安王抗旨不尊,并起兵自立,称大诩气数已尽。
宣和二十七年,湘南王战死,其长子伤心过度一病不起,其次子奔丧路上遇匪身亡,由三子萧时承湘南王王位。
缓缓放下手上这一叠的信,近些年来的大诩再如何风雨飘摇,到了纸上,也不过数页而已……轻叹口气,白衣的公子将一侧的竹帘卷起,春日的阳光漫不经心的洒落每个缝隙,白衣公子的半面也是映过竹帘后的斑驳,看不明是什么样的情绪,半响,浅浅的笑意在唇边漾起,“接下来的,宣和二十八年……呵。”
身后传来嗤笑,“接下来的宣和二十八年,你若是捣腾不出什么浪花,就别说是我的徒弟。”
叶子御歪了歪头,不置可否,叶绯修自顾自的坐下倒茶,问道,“你定要选择平西王吗?据传平西王为人狡诈如狐,如何会为你掌控?”
“再如何狡诈,不过也只是个狐罢了,定南王镇北王却是虎狼,如今尚未有何根基,如何与虎谋皮?”
叶绯修摇了摇头,“要做什么,如何做,全凭你意愿,我不能干预,这也是沉月交代的。明日我先行便回诩都,在那里等你。”
叶子御点了点头,“多谢师父这些年教诲。”
叶绯修伸了个懒腰,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之时,深深的看了叶子御一眼,“只是,心魔尚在,虽不知因何而起,但是我希望你不能因它丧命,切要把握分寸。”
叶子御皱了皱眉,不答话,眉间的惬意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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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有些大,将光遮的严严实实的,天地都是一片灰蒙蒙的,小道上,马蹄声哒哒,溅起不少泥泞,不多时,停在了林间深处的一个寺庙的门口,马背上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一个起落,便跃入寺庙,直接往亮着烛火的房间走去。
刚一走进房间,便迎面而来的是五个银色飞箭,正对周身五大- xue -位而来,黑色斗篷的人一点停顿都没有的快速向右一侧,斗篷翻转间,两只飞箭便夹在了右手中,继而左手掠过原先所站的位置,另三把小箭便夹在了左手间。
两手倏然从斗篷中伸出,手腕反转,五个飞箭便齐齐定在了主座的人面前。
两只手并没有收回去,如玉雕般好看精致的手掀开兜帽,露出了一张俊美而又带着笑意的脸,“平西王便是这般待客的吗?”
主座上的人三四十的模样,温文尔雅,闻言笑着倒了一杯茶,递给来人,“叶公子的关门弟子,且得到鬼谋先生真传的叶子御,叶小公子?”
叶子御点了点头,接过茶一口饮下,“既然平西王闭口不谈待客之道,那我也配合点。明人不说暗话,如今世道不稳,争分将至,而师祖已仙逝,临终之时让我择一明主,好有天地施展一身所学。”
“所以你是觉得我是你的明主?”
叶子御不作答,而是看了看周围,笑了笑,“这屋子里未免太热闹了点,莫不是平西王认为身边的人皆能全心信任?”
平西王笑着摆了摆手,原先空无一人的四周突然便出现了六道身影,“下去候着。”
顷刻,房间只剩下平西王和叶子御二人。
平西王缓缓晃着茶杯,“我只问三个问题,第一个,为什么选我。”
叶子御闻言皱了皱眉,便拿过茶壶给自己倒茶,“我讨厌说很多话,我以为这一个问题王应当是想得明白的,莫不是我高看了王?”看平西王脸色不好,叶子御接着道,“如今的湘南王萧时如何上位的,大概王也知道,连亲兄弟都下得去手的人,我没勇气给他办事,卸磨杀驴什么,相信那位也做得出来,而镇北王定南王且不说有没有争霸之心,以他们的实力,身边能人谋士定然众多,多我一个也不显眼,我更喜欢有难度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