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仍是昨日的君臣,并没有看到湘南王那边来的人,叶子御欲要行礼,被皇上挥手打断,“虚礼就免了,湘南王那边来人商议成婚之事,催促意味明显,不知平西王大军何时拔营?”
叶子御微微颔首,“其实平西大军随时可与湘南一战,只是,还要看皇上对平西王有几分信任?”
此言一出,群臣细碎的小声议论,整个大殿炸开了一般,皇上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平西大军若要快些与湘南相对,便必定要一路向着诩都而来了,大军甚至要在诩都附近扎营,如若没有异心,借道也不无不可,可是……如若平西也不怀好意,大门开着让平西大军一路过来,岂不是引狼入室?
但是如若不允,平西大军需绕道从后去攻湘南,路程上所需时间更多,湘南那边不知道能不能稳得住……而且大军行踪如若泄露,激怒湘南王,直接不管不顾起兵直压诩都……那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一武将站出来,看向叶子御的表情也带着愤懑,“在我皇给出信任之前,不知能看到平西王几分诚意?”
这武将叫张远,有勇无谋,不堪大任,靠张家照拂才在朝堂有一席之地,但是忠君之心倒是赤诚。叶子御摸了摸鼻子,对上张远喷火的双眼,慢悠悠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想此时的平西,并不急于给出诚意的,反倒是皇上……”
后半句没说出的话在座的人都明白,反倒是皇上更急需平西添翼。
此言一出,便紧接着是茶杯被重重放到桌子上的声音,高位上的那人,脸色更差了。
这时,一个眉目俊朗的男子轻轻的笑了笑,在所有人看向他之后,直接看着皇上,下跪请命,“臣封夜寒,一心想为君为国而战,只是因家父与明贵妃过于担忧,不曾有机会披甲上阵,此次情况紧急,臣请求带兵前去与湘南王周旋,给平西大军足够的时间绕道,前后夹击,一举拿下湘南。”
叶子御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满是嘲讽,这话说的漂亮。其实大诩向来缺武将也是因为世家争斗的结果,军权这么诱人的存在,张家、封家、程家都想拿到,皇上也看得明白,便哪个世家都不给,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中。
而明贵妃是最懂皇上的心思的,便在其胞弟封夜寒踏入官场时,先一步跟皇上说疼爱幼弟,不忍其受沙场之苦,望皇上能授以文职。既表明了封家绝无二心、不好权谋,又能让皇上怜惜之余给封夜寒些好差事。
现在机会来了,说点漂亮话,既表忠心,又拿大权,只是,张家程家怎么可能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果然,不等皇上有所反应,张家现在的家主张易先便张口就道,“万万不可啊皇上,老臣并不是信不过封大人的能耐,只是如今我大诩的将士作战已久,早是强弩之末,再继续下去只怕……”顿了顿,又道,“不止如此,再开战,怕是也会激起民怨,乱了民心啊!”
忠义侯程昱也叹气应和,“张太师说的不无道理,还望皇上三思,而且……”看了看叶子御,继续道,“既然平西王派人前来,那便已是诚意了,叶公子又有龙章凤姿,不似凡人,应也是忠君爱国之士吧?”
这时叶子御不能再作壁上观了,微微躬身,意有所喻,用玩笑的语气道,“在下自是心有家国,而平西王毕竟是姓卓,外姓之臣,除却‘忠君’,也是无路的,总不能遗臭万年。”
这话一出,便明显感受到皇上更凌厉的目光了,叶子御腰背挺直,落落大方,任由他看着,良久,才听到皇上开口,“朕愿对平西王付出全心信任。”挥手阻止那些欲要开口的大臣,神色间俱是疲惫的皇上又道,“只是湘南那边如今催的紧,不知叶公子可有什么想法?”
“拖。”叶子御悠悠道,“实不相瞒,在草民出发那刻,护君心切的平西王便已点兵拔营,守在平西属地边缘,随时可来,到此地如若快些,也不过一个月的光景。程小姐自是不能嫁给萧时那般的逆贼,只能想办法拖。”
封夜寒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叶子御,问道,“如何拖?”
叶子御看向程昱,“在下冒昧一问,不知程小姐可有意中人?”
程昱脸色不大好,摇了摇头,“自是没有。”
叶子御也摇了摇头,“不,此时的程小姐,应有意中人,不止是意中人,更应是有婚约在身。”
程昱皱眉道,“你是什么意思?”
皇上闻言看向程昱,“只要绾凝有婚约在身,湘南那边也不能强人所难吧?必要重做人选,或者其他的商议,的确能拖一段时间。我记得绾凝的年纪也不小了,这时选个人家许配了也好。”
程昱面色有些难看,犹豫道,“这……这……”半响才似是找到了理由,“小女因聪颖过人,有个‘第一才女’的美名,实不相瞒,上门牵线的媒人不在少数,小女身上并无婚约在身也是众所周知的……”
封夜寒笑了笑,“虽对于忠义侯宠溺女儿早有耳闻,不想今日一看,果然并不比传闻夸张,只是心头肉再宝贵,也终究要嫁人的,况且现在的关乎国家安危,忠义侯心里应当掂量的明白轻重的吧。”
叶子御嗤笑,“何时国家安危要系于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身上了?”看封夜寒神色- yin -郁,叶子御笑的更明媚,对程昱道,“侯爷,在下对程小姐仰慕已久,实不相瞒,此次去寻平西王,并借机来此,都是为了程小姐。在下,希望能够照顾程小姐的余生,还望侯爷成全。”
这时,张太师突然问道,“不瞒叶公子,为了皇上安危着想,老夫在叶公子出现后便有派人查过叶公子的来历,只是一无所获,既然叶公子想要迎娶程家小姐,至少要来历清白吧?不知叶公子……”
叶子御点了点头,带着笑意道,“是在下疏忽了。在下不过孤儿一个,有幸得遇家师收留……家师叶绯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