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杂货店的门口,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她的通用语口音非常非常的重。
“小学徒出来替老师买东西吗?”
塞隆这时候快速地在希珀耳边解释道:“她一直以为永宁湖住着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法师,头发和胡子都白了的那种,而我充其量只是一个小学徒。”
希珀很想笑,她忍着笑也凑到了塞隆耳边问:“你打算怎么介绍我?如果有必要的话。”
塞隆小声说:“马上你就知道了。”
“贝克阿姨好久不见。”
大婶用浑厚的嗓音说:“漂亮小姑娘又带来一个漂亮小姑娘,这位是你什么人?”
“这位是德高望重的大法师的另一个弟子,她是我的师姐。她才从外面回来,我带她来逛一逛,她第一次来呢。”
“那你可得好好带她逛逛我们的丰收集市!”
但这句话塞隆显然没有听明白,可爱的小学徒皱着眉头腼腆地问:“什么?请您再说一遍,我没太听清楚。”
这句话她听不清楚实在是毫不意外,即使这位贝克太太重复一百遍,塞隆也不可能无师自通地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它是尼斯兰方言里面一句典型的俗语。
希珀拉住塞隆,接过话头,笑着回答:“那当然,她向我描述这个集市好久了,今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出门,我们现在正打算尝尝那边的手工糖。”
希珀说了这么大一串,塞隆越听越惊讶,嘴巴越张越大。
这位精通诸多古代语言的小法师现在听到一种全新的语言从老法师冷淡而刻薄的嘴里冒出来,而她从前竟然完全没有听过。
贝克太太惊喜地叫了一声,接着滔滔不绝地用一种完全不顾及塞隆听力的语速,东指一下西指一下向希珀介绍起这集市,接着两个人各自带着喜悦的笑容分别了。
接下来反而是希珀带着她在集市上转悠,在介绍路边毫不起眼的小玩意的来历和故事。
塞隆乖顺地被她拉着走走逛逛,心中对希珀的敬仰又加深了一层,当然一直以来就都是这个样子。
两人坐在路边的一组圆桌上喝着甘露酒时,塞隆终于忍不住问:“您怎么会说这种话的?”
希珀眨了眨眼睛,回答:“我当然会了,我是尼斯兰人,你总该记得你住的这片区域是尼斯兰领土吧?”没有国籍的塞隆选择住在尼斯兰,而拥有尼斯兰国籍的大法师选择住在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元素之门,可以说是一种有趣的调换了。
“原来如此吗?我还以为您会说的方言应该比较接近美瑟拉尼当地土语,这里的方言和美瑟拉尼方言差很多。”
希珀忽然莞尔一笑,说:“当然是这样,你的判断完全没有错。”
塞隆一阵错愕,愣愣地看着希珀,而后者忍住笑解释说:“我外祖母是在这附近的城镇出生的,而我是由外祖母带大的。”
又被捉弄了,塞隆却完全没有感到生气,只是觉得老法师未免太过调皮了一点,在稍稍带着点责怪瞥了一眼希珀之后,羡慕地说:“如果我也和你一样能够听懂一些方言就好了,如果会说就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记得留言……(困难地更新中(这都要怪_____(请填空
第290章
希珀听后, 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塞隆拎的东西实在不多,几个土之子帮她举着这些下周吃的东西, 她自己拿着一些杂物就算把所有该买的东西携带走了,根本不需要她们曾经每个月到枯叶城进行的购物一样必须要狗驮着。
“我给你买那个怎么样?”她指着对面小摊上的小包包, “是一种安神的香料,在色特拉洛的时候你不是失眠来着?”
希珀又一次露出欲说还休的样子, 塞隆皱着眉头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也失眠来着。而我昨天睡得还不错。”
“噢, 那是因为……”因为你在旁边所以无法成眠,“总之买一个吧,我觉得挺漂亮的,就算当做没什么用的工艺品挂在家里也挺有意思的。”但是等等,昨天希珀也在旁边,她就睡得特别地好。
希珀轻轻点头,卡利亚里地区的红色和蓝色染料相当有名,因此这种红白蓝配色的小玩意儿十分流行, 塞隆跑到对面的小摊上, 和摊主说了什么, 接着就带着一个由精细的铁艺支架拉结固定的小布包回来。
“你喜欢这个吗?”她带着点忐忑, 直到希珀点头之后才放松下来, “不喜欢可以换的。”
“喜欢, 其实我正好也想拿这个。”铸铁件是矮人工艺,沙漠的另一边很常见,这边可不容易碰到, 而这种拉结式样正是非常传统的卡利亚里风格,带着点高原的蛮荒感,想想把它挂在卧室里,和石质的墙面非常配合,但对简洁冷漠的法师风格不能不说是一种冲击,就像塞隆对于她自己一样。
她对光眯着眼睛欣赏着这个工艺品,接着把它挪回了塞隆身上。
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被她审视着的小法师不由自主地想: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呢?她难道仍然咬着曾经发生过的那个吻不放吗?她来的原因是为了找到一个真相吗?那它又是如何从一片沉寂中苏醒的呢?
是因为那场不怎么应该发生的昏睡吗?
她不露声色地躲避着希珀的审视,心想,她就不能只是允许我好好地和她呆在一起吗?她就不觉得我们呆在一起的这种气氛弥足珍贵吗?
“塞隆。”可这时候希珀叫了她的名字,她吓了一跳,反应反过来吓到了希珀。
“怎么了?”希珀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在想什么?”不过没等到她回答,希珀就继续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天好像已经开始暗了。”
塞隆还以为是她不想继续逛,接着发现天确实黑了。群山的胸膛早早挡住了日光,把斜长的- yin -影投在大地上。她慌慌张张地站起来,看了一眼永宁湖的方向,说:“是的!是的!我们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