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我自小便练这针法,那极软的针,刺进寸深的墙壁,金针不屈不折。一个孩童有什么内力火候,如今想起来,练习这指劲却是吃了苦头的。”
看着殷若水好奇的样子。我的话也多了起来:“练这功夫,先要备下许多铁球,每个铁球上安一枚铁针,恩,也是这般粗细。每日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铁针,将铁球提起,日日这般,提起的时间渐渐加长,铁球的重量也渐渐加大,直到能提起二十斤的铁球,一柱香的时间,有这般指力才可。”
话音已落,殷若水听的意犹未尽,我便补充一句:“当然,如果内力修为到一定程度,这指劲却也不算什么。”
她又问道:“那指法要如何练?”
我也有些兴奋,眉飞色舞起来:“先在墙壁上画了无数红圈,拿一根竹签,对着中心戳去,每次必中后,便将红圈缩小,直到红圈只有芝麻大小,竹签改做刚针,也每次必中,才换成一尊真人大小的铜人,每一- xue -位,只绣花针鼻般的红点,用针随手戳去,嘴上说是什么- xue -,针刺到的便是什么- xue -。”
——
青儿见我们谈话告一段落,走了过来:“夫人,该用膳了。”
啊,与殷若水说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丝毫觉察。
我跟她说话时,脑海里想的便是小时侯外公教我练习针法的那些画面。这时候温习起来,心头暖暖的。这倒要谢谢她。
——
今夜是第二晚。
我没有急着休息,而是,趁着月色来到中庭。
月凉如水。我慢慢抽出配剑。
月郎星稀,庭中明澈,最适合舞剑。
剑风劲疾。慢慢的,我感觉到我的人和我手中的剑融为一体。如果旁边有人,一定能感受到剑影中渗出的清冷气息。
真的有旁人。
停下来,一个身影,伫立在那里,白衣胜雪,眉目如画。
殷若水见我收势,便缓缓走近,说:“你舞的真好。”
我跟了一句:“哪里好?”
她停顿了一下:“我说好,便是好”,她的口气从来是这样,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好象她说怎样就是怎样。
我没有说话,她也不再言语。而是一起仰头看着月亮。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了:“久闻南宫家有三绝,医术、剑法、轻功。医术是不必说了、剑法也是名不虚传,不知何时有兴能见识到阁下的轻功。”她仍是看着月亮,这句话倒象是自言自语。
我在想,是她的美貌成就了她骄傲的资本,还是她与生俱来的高傲使她呈现出一种冷艳的气质?
我回答她:“这些都是江湖朋友的抬爱,术业有专攻,医术力求精湛是应当的,剑法、轻功在行家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明明是接口,却也没有看她。
片刻,她转身离去。
看着她迈出几步,我也转身向卧房走去。
南宫家的三绝,我当然知道,所以,刚才那套剑法是我故意展示给她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本章中金针的指劲和指法参考了平江不肖生的侠义英雄传;
下章中紫文云梦竹出自褚人获的隋唐演义
第4章 第 4 章
第四章
一个小丫头急冲冲的跑进来,我认得她,青儿。
她有些惊慌:“夫人,三少爷来了”。
我心下愕然,三少爷来,按例也要通传才能进内堂,不知她慌什么。
却听外面响起脚步声,嘈嘈杂杂的,倒似有5、6个人。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叫嚷着:“青儿,你这死丫头,当我没看见你?见了我你跑什么?你家夫人惯的你越发没有规矩了。”
似乎是不满,实际却是笑骂的腔调。
殷若水脸上- yin -晴不定。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
话音方落,脚步就到跟前了,三少爷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进来了。身后跟着四个小丫头,每人捧着一个匣子。
咦,我万万料不到龙家的三公子是这么个样子。
第一眼,心里马上就送他四个字:油头粉面。实在太贴切了。
他进来直奔着殷若水:“嫂子好,渊儿给嫂子请安。”
他的年岁,只怕比殷若水还大了几岁,称自己做渊儿,他叫得顺口,不理会旁人听的是否顺耳。
殷若水却笑了,那笑容跟我平时见的都不同。
她原来的笑,淡淡的,就象轻烟,没等你回过神,就一缕飘散了。
而现在的笑,似乎要刻意衬着眼前这男子过分的殷勤,看着就觉得太甜太腻了。
“我这次出去,捎了些小物件回来。”一指那几个丫头捧的匣子。
打开来,是些丝绸、折扇、胭脂、茶叶之类。
青儿、绿儿就走上去,接过来。
“三弟有心了。”听殷若水的语气里倒不象客气,是透着几分真欢喜。
“您喜欢就好。”龙在渊似也听出了殷若水的欢喜,于是也笑嘻嘻的跟着欢喜。一边挥手,把带来的几个小丫头打发走。
突然楞了下,他看到了我。
忙走过来,笑容抹去,已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这位便是南宫神医么?”
我点点头:“三少爷好。”
他突然提高嗓门,连声道:“哎呀、哎呀。”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这时我发现,这位三少爷不笑的时候,严肃而- yin -沉。笑起来的时候,轻浮又惫懒。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对大家说的:“小段出门后,我是天天盼着,简直是望眼欲穿了。没想到,我前脚出门,小段后脚就把人请来了。回头真得好好谢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