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回到塔中之后, 生活也一如既往地继续着,希珀对她时而亲密时而疏远,态度飘忽得让人根本摸不到头绪,有一段时间塞隆十分懊恼,不停揣测着是否惹恼过希珀,为此还特别暗中设计了一个试验。
但当她试着一段时间不主动和希珀讲话的时候,希珀又会不动声色地挑起她感兴趣的话题,亲密的氛围又在不知不觉间重新形成,以至于试验的第二步根本没有办法进行了。
一旦当你别有目的时,时间的流逝就会变得十分迅速。塞隆的论文刚刚写完,而试验还卡在一半时,开学季来临了。这意味着她必须要离开希珀去一个远离她的地方。
时间过去的如此之快,以至于她回头的时候才觉得没有好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和希珀相处,所以重新踏上上学的路时才会这样惶恐不安。
希珀提前一天把她送到星歌堡,这时校园里还没有什么人,水领主管家替她铺好床,这意味着希珀马上就要离开了。
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匆忙,塞隆心有不甘,抢先一步拉住希珀的手,“老师……”
“怎么了?”
还没有一起在小巷子里散步,没有一起逛卖文具的商店,没有一起去试好看的衣服,她想说的时候,喉头哽住了。
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表情而心软,希珀淡漠的表情里混进了一丝不知所措,张口解释说:“呃……这个学期只有四个月……”
“之后我就能……?”
很不幸地,希珀摇摇头,“之后是新年和显影日,放假大概十天,高级学校的学生很少选择这个时间回家,到一月底是正式的寒假,那时候我会来接你。”
塞隆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说“明明就要上五个月的学”吗?
“别忘了你的任务好吗?斯尼亚语,世界史,嗯?”
沉默。
“你会有你的新朋友,她明天就会来了,双胞胎也在这个学校,对吗?”
沉默。
“塞隆?”
绿宝石周围缀满水晶,像是随便摇一摇就要掉下来,让美丽的少女哭泣是会遭到谴责的吧?此时该做的应是把她拉进怀里,用手小心地捧着她的脸,用丝绢的手帕擦干她的眼泪。
但是不行,大法师也许会忍不住用嘴唇代替丝绢。说不定发生之后并不会怎么样,塞隆那么喜欢她们的亲密接触,对亲吻也一定不会抗拒。
这一理由让这一行为有了巨大的诱惑。可是不行,这不公平,塞隆甚至不清楚这个亲吻代表了什么。
这会辜负她的崇拜和敬爱……
希珀愣愣地站着,背后是墙壁,礼帽还带在头上,她的头发仍然很短,也不希望被任何人认出来。
“给我写信,嗯?我也会写给你的……”她这句话没说完,忽然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冲到了墙上,少女撞入她怀里,扣着她的后背,脸紧紧贴在她颈窝里。
青涩的气息,温暖的味道,填满了怀里的空缺,希珀能看到她头上翘起的调皮碎发,这一切都和她的想象,还有渴望,完美地重合了。
“塞隆,放开我……”
她闷闷地回答,似乎带了点哭腔,“您要离开我了,都不肯给我拥抱吗?”
“塞隆……”听到大法师低沉又无奈的叹息,双手轻轻拢在她背上。
塞隆还以为她妥协了,心中生出无限欢喜。可笑容还没完全绽开,就感觉到一只看不见的手,把她从希珀怀中硬生生拽了出来,小型旋风在室内凭空出现,她被卷在中间,只看见金色的辉光从希珀指尖溢出,与极度的寂静一起打中了她。
大法师仍然静静地看着她,深深叹息,对她说了什么,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塞隆着急地手脚乱划,大声喊着希珀的名字,但毫无用处,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知道自己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依希珀的实力,这两个小型法术可以持续很长时间,足够她离开学校并走回不远处的法师公会了,塞隆被放下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跑到阳台边上。
看不到的,希珀现在可能已经回到了枯叶城。她失魂落魄地晃回了房间,泄气地趴在床上。
怎么会没有发现呢?每一次都是这样,在她试图和希珀更加亲密的时候,希珀就会粗鲁地拒绝她,冷淡一阵子,再努力修复她们失去平衡的关系,一而再,再而三,她不明说,也许只是等着自己发现这个规律,可她总是要惹希珀生气才行。
但想亲近她的欲望总是难以克制的,手脚时常像是不受控制地伸向她,有时是想温暖她,有时是想亲近她。只是这一次一定惹恼她了吧……
眼泪慢慢从眼角滑下来,小少女伤心地哭着,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
“喂?喂?你没事吧?”有人拍着她的后背,还努力试着扳着她的肩膀,想把她转过来。塞隆渐渐清醒,爬起来迷迷糊糊地问:“嗯?你是谁?”
一个金发少女站在旁边,头发微卷,扎成两条辫子垂在脑后,脸上有点点婴儿肥,湛蓝色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做工精细的娃娃。
“我是……我叫露娜,我是你的新室友,你一定是塞隆了?很高兴认识你!”露娜抓起她的手左右晃了晃。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怎么进来的?”
“我有钥匙啊!我们的名字都写在门口,你没看见吗?”这女孩子说起话来也活力四- she -,从前她还觉得双胞胎是最闹腾的呢,现在又有人刷新了他们的记录。
塞隆茫然摇摇头。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希珀身上了,一整天除了趴在这里哭睡着以外没有干任何别的事。
她看看窗外,天都黑了,不知是提醒什么的钟声沉闷地在整个灰色的古堡里涌动。
对,新的生活要开始了,没有希珀的无趣生活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