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了, 你晚了一个小时。”
萨隆惊讶地睁大了绿宝石一样的眼睛, 这可不常见, 她几乎从不睡懒觉,在学校里也是按时七点起来,洗漱,吃饭, 上课, 每一颗砂都是安排好的。
希珀歪头看着她, 浅浅地笑了,朝阳映在她脸上,闪耀得仿佛是她自己在发光。
“想多睡一会儿, 还是起来吃饭?”
“对、对不起,我起晚了。”
“放假的时候,我没规定你的起床时间。”
“我、我起来!”她快速跳下床, 冲进洗手间洗漱,刚擦干净脸就冲出来,刷地打开衣柜,正要脱衣服的时候, 犹豫了。
陌生的羞涩爬上心头,像是继承了昨晚浴室里的情形,被希珀看到身体现在变成了让她脸红心跳的事,如书中所说,她应当矜持一些……
希珀察觉到了她的犹豫,在她的眼神瞟过来的时候,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我会回避的。”
她说着转过身,塞隆在尴尬的气氛中换上了她的学徒衬衫和长裤,学着希珀昨天的样子套了一件马甲。在她熟悉的衣服里面又加了几件新的,毫无疑问,这是希珀挑出来不穿的给她的。
这些都是希珀当年穿过的衣服……又一次意识到这一点,让她又一次忍不住脸红,小声地喊着希珀:“老师……我收拾好了。”
希珀转过身,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老、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希珀抬起手,朝她走了一步,但又停住,并把手放下,过了一会儿,她伸出纤长而白皙的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塞隆以为是什么法术的起手式,但没有辉光,希珀又做了一次。
她终于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扣子。
又扣错了。希珀却没有帮她整理的意思,明明以前都会的……她等了一会儿,最终失望地自己解开扣子,重新扣好,心想成年之后,这些亲密的行为竟然全都一并失去了。并且即使是她以后能一直陪伴希珀,甚至和她平起平坐,这些亲密也将只能是尘封记忆中的一丝闪光罢了。
她抬头的时候,希珀已经又扭过头去了。成年人的交往让人憎恨,塞隆心想。
“好了吗?”
“好了。”
听见她的脚步声,希珀转过身,牵起她的手,走到起居室。
大法师忽然转过身,皱着眉头又一次打量她,眼神中带着思索与一丝丝试探,在她思考和研究的时候,她常常对着她的研究对象露出这样的神情。
塞隆猜,也许她做了什么足以大法师研究她的事情,难道她能察觉到昨晚我是如何疯狂地把她想象成一个……
她脸又红了,但希珀似乎没有发现,而是走近一步,问:“你是不是……稍微长高了点?”
塞隆不知她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在她的角度里,希珀一直都是高山仰止一样的人,她觉得自己永远超不过希珀的身高。不过确实她每一年似乎都在长高,有时候多一点,有时候少一点,刚刚能召唤伦宁的时候,她才刚到希珀的下巴,但现在,她已经能平视希珀的鼻尖了。
“大概……大概是的。”
“学校的伙食如何?和预科里比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吗?”
“好像吃到了火大厨的菜色,但我坚信艾尔维斯做的最好吃。”
希珀淡淡笑着,附和道:“当然了,家的味道。”她忽然开始搅动面前的奶茶。
家的厨子猛烈地燃烧着,端上重新热过的早餐说:“我仍然要澄清……厨子们通用同一种菜谱,最多会有氏族专有的菜谱,所以……”
希珀一本正经地说:“不,不,即使是这样,影响食物口味的东西也有很多,比如说食材,我们用的是枯叶城的食材,至少会有枯叶城专有的滋味。”
塞隆跟着接口说:“没错,还有艾梅科特斯干爽特异的空气,会让食物的味道更加不同一些。”
她当然是在瞎扯,没有定- xing -测量过,这些话她平常是不敢说出口的,特别是在希珀面前。但自从在学校里和那三个特别活泼的同学相处了几个月以来,这些话她说起来也没有那么顾虑重重了。
刚才的气氛很轻松,她随口就说出来了,现在才意识到不对,心情忐忑地看着希珀。
希珀没挑她的刺,反而微笑着对艾尔维斯说:“看,塞隆都这么说,这个天真的小家伙是不会说谎的。”
厨房里一片红炽,艾尔维斯没有回话,可能顺着烟囱飞出去了。脚凳快乐地在附近跑来跑去。
希珀笑着摇摇头,把注意力都转回到奶茶上面。
“我帮你浇花了,上次种下去的那些小叶片都长成了整株的植物,它们的生命力顽强得让我惊叹。”
“您喜欢吗?”
“挺喜欢的,我带了一棵到房间里养,但很不幸,它看起来营养不良。我问过了城里的园丁,他们说玻璃会隔绝某种‘因子’,有的花需要,有的花不需要。为了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因子’我记录了同一种植物在玻璃下和露天饲养的情况,写了一篇论文发在了《花园铲》上面,那是园丁行会的……期刊?反正他们只有这一本,广告特别多。我认为玻璃会过滤掉某种光,有不少人写信来表示同意,也有人来吵架。”
希珀认真种花的样子真可爱,虽然她面无表情地说这些,但想到她每天细心和植物呆在一起,塞隆就觉得希珀特别可爱。
“怎么了?”
塞隆晃了晃脑袋,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的笑意,“您真是个认真的研究员,看起来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
“当然了,这是我的工作。”希珀理所当然地说,慢慢地喝掉了一半奶茶,“放假了有什么计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