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重重哼了一声。
苏华情知苏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但她还是问出了口，就当是还了上一世自己的一个心愿：“爸爸，你没说的事情总是表现在行动上，同样的，很多你没说的事情又确实是这样，爸爸，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作为您的女儿，你有没有讨厌过我？”
苏父虽然知道苏华会问一些很令他感到棘手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他却又是最难以编造答案回答的，本来他就对这个女儿厌恶至极，本来就讨厌，如何能够违心说不呢？苏父沉默了。
苏华就像是早就得知了答案那般，一点过激的反应都没有：“小孩子嘛，直觉最敏锐，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我问了很多人这个问题，就是不敢问你，因为你是我爸爸，理所应当你是爱我的，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我呢，更不可能讨厌我了，我啊，也总以为是我自己的错觉，直到后来、、、那次划船，船舷的一侧在鱼群经过时被顶歪了，船上的所有人都歪在一边，摇摇晃晃地，我还差点掉湖里去了，还是哥哥拉住了我，妈妈的头撞在船舷上起了大包，她没有人扶，你嘛，拿着船桨，感觉就像是捏着你的命，但就是那时，我也只是认为你是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
苏父起了警觉：“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爸爸，我想知道，高考的第二天早上，明明我定了五个闹钟，为什么它们都坏了？”
“难不成你认为是我？”
“没有什么认为，只是事实本来如此。”
苏父的身子直立着向前，几乎要扒到苏华身前来：“你……你个逆子，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好了，爸爸，机场到了，该下车了。”本来还很咄咄逼人的苏华陡然间像是又换了个人，一下子变得温良无害，她踩下刹车，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回过头，像是完全不明白苏父生气的表情：“爸爸，你这是晕车么，脸色怎么那么差，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苏华还伸出手掌在苏父面前晃了晃，仿佛是在为苏父确认。
是药物终于开始起作用了么？苏父心中狐疑着，可是那个人没有说这种剂量的致幻药剂会使人精神分裂啊，不顶多是精神不好，神情恍惚么？这样子看起来，活力四- she -的都可以一惊一乍了，搞得差点让他以为自己计划败露了。
苏父自然流露出一个自认为最慈祥的笑容：“可能是太阳太大，车子里有点闷吧，没什么。”
真是鬼话扯的鬼都不信。现在的悬浮车，空气交流系统可是高级得很，哪里存在坐在车里面会气闷的道理，再说原来坐车不是都做的好好的么？
车子会自动导航去停车场。两个人等在指定接机口的外面，都是一个劲儿地往头上的全息屏幕看航班到站信息。
苏华是急于见到哥哥，却是不知苏父这般心急又是有几分真心思。
当从接机口往外面熙熙攘攘地攒动着人流时，苏华非常眼尖地看见正视的前方有一个系黑色领带，穿寸衫西装裤的年轻男子挽着一边袖子拿着个行李箱。
这一世的苏华自是没有见过哥哥年长之后的样子，但上一世的苏华好歹是见过的，虽然是在殡仪馆布置的灵堂里，肉体皆冷却，面目也麻木不敢让人识。但是大约是兄妹间的血缘，不，更或是情感的牵引，在苏华高居手臂，用力挥舞喊叫的时候，苏泽也朝着苏华这个方向抬起了头。
男子的面容和小时候的所见所差甚远，只是让人看着就是心头温润地非常放心。轮廓被山区的艰辛磨砺的粗糙，与之相对的眼神，也澄明地很有几分锐利的感觉。
苏泽想也不想也知道那个向他挥舞手臂的女子是谁，他声音雀跃地应答：“小妹，哥哥在这里。”
苏华朝着苏泽跑过去，在她没有注意的细节。苏父不进反退，与他们拉开了距离。这本来就是一场来自犹大的宴会，那会上的主角注定要死亡。
上一世本来也是如此。只是苏华是不知道哥哥是怎么死的。苏泽是国家机密人员，按照规定，他就是死了，死因也应该保密。
苏华在手指马上就要触碰到苏泽，且马上就要迎来和苏泽的第一个拥抱时，她看见了藏在苏泽身后的一只形容枯槁的手，那只手距离苏泽的身体是如此之近，它藏身于一个灰暗的怀抱里，它的主人低着头，行色匆匆，看起来就是和这人流中每一个急于着落的旅客没什么不同，只是手的食指与中指夹着什么东西，苏华看见它在即将和苏泽擦肩而过的时候，慢慢从其怀里移出来。透明的液体从针头的顶端被推送，尖锐的针头分泌着毒液。这一切的模样都是熟悉而陌生的，看起来危险又可怕。
死亡的事实此时距离苏华是如此之近，她的心脏被束缚在左胸腔的角落里缓慢跳动，呼吸也似屏息了般，几乎廖不可闻。她好怕一个不小心就让时间的流速加快，让自己无法改变这命运给她宣判书的第一条死罪。
陡然间，她的脑海中起了无数个念头在彼此倾轧攻击着，也就在一瞬间，这无数个念头又汇聚成一个声音。
苏华于同时间把苏泽拉向一边，伸出了脚踢过去，她说“不要”，她也说“该死”，可最后她只说“滚”。
作者有话要说：
渣渣有罪，渣渣该死，渣渣忘记了。告罪则个。渣作者这周保证更新，然后下周请假，嗯，有事情。
第20章 温馨
谁能领会那种感觉呢？整个人紧绷地就像是一张完全拉开的强弓，就是箭不- she -出的时候，弓弦锋利依旧是能伤人，更何况是这种箭已离弦的情况。
有科学研究表明，两组同样时间内不打篮球的人，一组每天晚上做梦练习，一组什么都不做只是对照组，一个月后就能很清晰地比对出前一组的投篮命中率比后一组的要高上一大截。同样的道理，苏华在游戏中练就的神经反- she -速度在现实中就像是这研究成果一样，有了作用。
苏泽骨子里是个常年伏于案牍的研究人员，耳聪目明的程度显然是比不上苏华的，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打了个趔趄，整个人就被自家妹妹护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