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答卷长达八尺余,共三道题,密密麻麻,容佑棠引经据典,缜密分析,挥洒自如,笔锋犀利。
九皇子年幼,多有不懂,他一脸严肃,默读得口干舌燥,数次跑去旁边喝水。
“九儿,看好了么?”承天帝笑问。
“快了。”赵泽安已挪到案尾,说:“‘为官之道’还有几行。”
“如何?”承天帝近前,戏谑中带着提醒:“此人是你的玩伴,但科举绝非儿戏,断不能因私交评三甲,否则对其余考生不公。”
赵泽安瞠目结舌,急道:“父皇,我是欣赏容哥儿,可前提是他有才学本事呀!否则,他的答卷怎么能送来御书房?”
“你知道就好。”承天帝满意颔首,接过李德英奉上的茶,喝了几口,平心静气,开始客观品阅容佑棠的答卷。
沈轩悄悄观察:
承天帝先是悠闲负手,站直立定,俯视观看;
一刻钟后,他移步阅览,微微弯腰;
两刻钟后,他不再负手,右手扶着案沿,饶有兴趣。
紧接着,皇帝父子在案尾挤在一处。
承天帝无奈问:“小九儿,还没看好吗?”
“快了快了。”赵泽安头也不抬,盯着“以实为宗,经世为民”几行,慢腾腾默读半晌,才长吁了口气,让开,说:“好多字啊!我看得眼花。父皇,您已看过这些了?”说着急匆匆跑去旁边,准备看其余九份。
“小小孩儿,你重伤初愈,不适合久劳。”承天帝宠溺笑笑,漫不经心一挥手:“伺候小九闭目歇会儿,别累着了。”
“是。”李德英忙上前,好声好气把小皇子请去罗汉榻,擦脸擦手,催促其闭目小憩。
承天帝看到最后,驻足许久,沉思不语。
李德英可谓最了解皇帝的人。他默不作声,指挥小内侍搬去椅子,承天帝默默落座。
沈林二人悬着心,凝神等待。
“唉~”赵泽安靠坐榻上,手捧小茶钟,闭着眼睛,煞有介事叹气道:“科举委实不容易,一天之内要赶出三份功课!”
李德英含笑不语,亲自拿团扇轻轻摇风,细致伺候金尊玉贵的小皇子。
小憩约两刻钟
“父皇,您看好了吗?”赵泽安返回案桌旁。
承天帝凝重肃穆,不复之前慈爱谈笑,微颔首。
“可是我还没有看完。”赵泽安心急火燎奔至剩余九份答卷前。
“行啦,你看一份需耗一时辰,十份够你看上两天的。”承天帝悠悠道,他端坐,拿起容佑棠补写的小页“士当以器识为先”,手指掸掸,撇撇嘴。
“那怎么办?”赵泽安懊恼挠挠额头。
承天帝刚要开口,御前内侍忽进入,躬身道:
“启禀陛下:庆王殿下求见。”
哥哥忙完来接我了?赵泽安扭头张望。
“宣。”承天帝语调平平。
转眼,赵泽雍大步踏进,更加语调平平:“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
“谢父皇。”赵泽雍站定后,先皱眉问胞弟:“不是让你在栖霞宫等候吗?为何来此处打搅父皇处理国事?”
赵泽安讷讷道:“我来给父皇请安,没捣乱。”
“雍儿,”承天帝威严提醒:“小九不是军中将士,你态度和软些,别唬着他。”
“是。”赵泽雍应诺,刻板绷着脸,半句软话也无。
“哼。”承天帝瞥一眼气宇轩昂的皇三子,始终不满其冷硬作风,一抖手中答卷,缓缓道:“朕正在评选今科进士。”
赵泽雍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瞧瞧这一份。”承天帝下巴点点容佑棠答卷,其姓名籍贯等几行恰好被折叠掩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