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沉心
我没有死，只是做了一段很长时间的梦，久到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梦里，总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挥散不去，她总是那样温柔的对我笑着，笑着……
我模糊的知道，她，就是我那红颜薄命的娘亲。
我终究还是醒了。
可我知道，我的身体已经不同于以往，我只是在苟延残喘罢了，生命随时会终结。
九师姐端了药进来，她每天这样辛苦的熬药，岂知，这些药根本就不能治好我的病。
“十六，快来，不要总是坐在那里发呆。”
我听她的话，离开了窗户，重新坐到被窝里。
“十六，等你身体好点，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师傅，她老人家肯定想我们了。”
我是有这个打算啊！可惜，我这身体不争气，今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老人家？
“师姐，嫣红醒了吗？”今天叶昀还没有过来，是不是嫣红有什么问题了？
师姐哼了哼，“醒了。这人还真是命大，中了十一刀都还能捡回性命。”
醒了么？这样我便放心了。
“师姐，我能不能去看看嫣红……”
不等我说完，师姐一下子打断了我的话，“别想！你给我乖乖地待在房里休息，哪里也不许去！快，喝药。”
喝完药，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叶昀到底在里面加了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看见床头坐着一个人，竟然是嫣红。
我没有去探望她，反倒是她来探望我了。
嫣红转过头来，笑了笑，看起来她的气色不错，“师兄刚刚走，你还好吗？”
叶昀和嫣红一起来的吗？
我摇了摇头，坐起来，“我还好，你才醒，怎么就下床了，会不会扯到伤口？”
嫣红为什么来看我？她不是不喜欢我缠着叶昀的吗？
还是，她已经知道我和叶昀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故意来安慰安慰我？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这样疑神疑鬼呢？
嫣红摇头笑了笑，“虽然这些天，我人一直在昏迷，可头脑却是清晰的。你那天和师兄的对话，我全都听到了。”
我吃惊地看着她。
嫣红道：“我一直都知道昀师兄对我没有男女之情，可是，我却一直的在忽略，甚至还存了侥幸心理：说不定哪天昀师兄发现了我的好，就会喜欢上我了。直到你的出现，打破了我所有的希望。看到昀师兄对你那般无微不至的关心，看到他落在你身上的每一道依恋的眼神，我都很嫉妒。如果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足够配得上昀师兄倒也罢了，我也不会这么纠结，可偏偏你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还带着绝症，这样一个你，怎么能够留在昀师兄身边？你拿什么给他幸福？”
“我一直在寻找机会，却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要做什么替代品，我不愿意替代你留在他身边，可其实，我是愿意的啊！我一直等啊等、等啊等，终于等到了机会。那天，昀师兄来找我，说他有了救你的办法，你知道吧，师兄说这话的神情，一点也没有高兴地样子，他说，只有失忆，只有让你彻底忘了她，你才会平安的活下去……这一刻，我才知，昀师兄他对你的感情，已经到了我无法想象的地步。”
“将你送去冷家的那一天，昀师兄将自己关在房里整整四天，出来的之后的第一句话是‘悦儿她，真的忘了我吗？’李悦儿，你可知，那一刻，我有多心疼？”
嫣红抑制不住的落泪。
“我发誓，今生今世我绝不会再让他见你一面，我不容许再有人伤害他，可惜，偏偏造化就是弄人！”
是啊！是我的执拗，才让这一切走到了这个地步。我根本不该寻找什么记忆！
“你回来了，让昀师兄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再次动摇了起来，你的喜怒哀乐无时无刻不牵动着他，而他，却只能时时刻刻的都在压抑，那种想放弃而又极度不舍的心情，你能体会吗？”
我如何不能体会？如果不是不舍，我又何必辗转徘徊在这里？让自己伤痕累累！
“这一次在东平镇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以为你终于想通了，你回你的杭城，从此不再与昀师兄见面，那样，我便有一生一世的时间去让他忘掉你，谁知啊，就在我昏迷的时候，偏偏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我终于明白，失去了李悦儿的叶昀，就不再是叶昀了！”
我蓦然想到了叶昀曾经说过的话，他说：这个世界上因为有悦儿，才会有了叶昀！
原来，竟是这样一层的深意么？
嫣红对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下定决心离开叶昀，此生不会再踏入京城半步，她难道不知吗？
嫣红苦涩的笑起来，“悦儿，我终于明白，其实至始至终该放弃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昀师兄，而是，我自己啊！”
我吃惊地看着她。
“悦儿，我知道，你之所以离开昀师兄，是想成全了我，也成全了冷冰雪；可你不知，昀师兄他不开心，我又何谈幸福？就像你，人虽然留在冷冰雪身边，可心里却时时刻刻的记挂着另一个男子，你觉得，冷冰雪会幸福吗？”
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从来没有想的这么深刻过。
我以为我和叶昀不能幸福，至少能够成全另外两个人的幸福。
这也错了么？
“悦儿，留下来，留在昀师兄身边，这才是对每个人最好的选择。”
嫣红她，竟然让我留下来？
我苦涩的笑了起来，嫣红她不知道啊，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别的。
何况，我这具破败的身子，根本连十年都撑不过去，我不想给叶昀造成负担。
痛过一次，就够了。
嫣红笑道：“大老爷那边你放心，根本不是问题。”
嫣红竟然知道我的想法！
可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我不解地样子，嫣红轻轻地说道：“大老爷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无情。他知道你的病症，知道你活不了多久，他担心昀师兄会承受不住那样的伤痛，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阻止你们。你应该理解他的心情。”
这样么？
可是，他的担忧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啊！
怎么能够接受叶昀呢？
我根本做不到。
☆、第六章出走
打被师傅从棺木里抱回的那一天起，我这十七年来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师傅开心，希望师姐们开心。此生，只有一件事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做的，那就是嫁给叶昀，成为他的妻子，可惜，始终没能如愿。可见，连老天爷都是不待见我幸福的。
嫣红说了这番话，我知道，那是她发出的肺腑之言，可她不明白，我与叶昀之间已经是没有可能的，有心结的人不只是我，还有叶昀，他不可能做到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生命在他的面前一点一滴的消逝。
我能为他做的，就是成全他。
春节将近，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我独自收拾了东西，踏上了未知的路途。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直到某一天，我恍然想起了我那个红颜薄命的娘亲，我想，至少应该给她磕个头，这是身为女儿的我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
这天，天空飘着鹅毛大雪，我在村庄的尽头找到了娘亲的坟墓，墓前的石碑已经被大雪掩盖，上面依稀可以辨出几个字：王门先妣李氏之墓。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这样概括了娘亲短短的一生。
我费了些劲将坟墓周围的积雪清理干净，将带来的蜡烛点上，我仿佛透过火光看到了娘亲温柔的笑脸。
“娘亲，我是悦儿，我来看您了。”北风呼呼的吹着，我并不觉得冷，“师傅说您生前最喜欢吃红豆糕，您看，这是悦儿亲自做的哦，虽然味道不大好，却是悦儿第一次做的。娘亲，师傅她很好，就是脾气不大好，她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啊？呵呵呵，可是师傅对悦儿很好哦，就像娘亲你一样。娘亲，您知道吗？悦儿有个中意的人，他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子……他还娶了悦儿为妻，可是，悦儿跑了。娘亲，您是不是觉得悦儿很傻呀？您先不要生气，娘亲你知道吗？悦儿有心病啊，就和您一样的病症。悦儿不想拖累他，所以一个人偷偷地跑了。”
“娘亲，您知道吗？其实悦儿不舍得他，不舍得丢下他一个人的……可是悦儿真的没有办法。悦儿不想让他看到我临死前的样子，我怕他挨不过一个人生活的痛苦。”
“娘亲您看，雪下得好大呀，您冷不冷？等到来年春天的时候，悦儿给您这里栽上几棵树苗，过个几年，夏天就能遮阳，冬天可以挡风，好不好？”
困意席卷而来，我打了个哈欠，“娘亲，悦儿要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您。”
明天，我还有多少个明天呢？
杨大叔已经站在门口等我，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我回来迟了。”
杨大婶的儿媳妇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米粥，杨大叔爽朗地笑起来，“没有没有，这不刚刚才好吗。”
两天前到了村里，因为天气实在太冷了，我便找了户人家住下来，那户人家条件不好，见我一个小姑娘娇娇弱弱的，便安排到了杨大叔家。杨大叔一家特别热情，听我说是来寻找娘亲坟墓的，还带我去了村长家询问，这份朴实的情怀让我好生感动。
“悦儿姑娘，你娘亲的坟墓找到了吧？”杨大叔的儿媳妇用大碗乘了满满一碗粥给我，而她自己的却是浅浅的一小碗。
“嗯，找到了，我明天还会去。”
正说着，杨大叔的儿子从外面回来了，一边哈着手一边道：“今天这雪怎么下的这么大？爹，一会儿我去把门口的雪铲一铲。”
我不动声色的将大碗的粥推到了杨大叔儿子的面前，自己另外乘了一小碗。
杨大叔对他儿子笑道：“明天还是这么个鬼天气，你也不用出门了，就在家好好地陪陪秀儿，啊？”
杨大叔的儿媳妇红了红脸，没有作声。
“对了，爹，今天有个外乡人跟我打听件事，问我有没有见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悦儿姑娘，我看这人会不会是在找你啊？”
我吃了一惊，难道是叶昀？或者是冷哥哥？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
“杨大哥，那人长什么样子？”
杨大哥吸了口粥，笑起来，“哎呦，要说起这位外乡人的相貌，那可真是一个好看呐。不只好看，光那清雅的气质就让我叹息了很久。”
杨大叔乐呵起来，“你小子叹息什么？老子没有把你生的多丑吧！”
众人忍不住笑起来，一家人其乐融融。
一定是叶昀，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不管怎么样，这里不能再待了，过了明天，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第二天，雪仍旧没有停。
我拎着包裹来到娘亲的坟墓前。过了一夜，坟上又积满了雪，我一点一点地清理干净，摆上带来的点心，然后在凸出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休息。
“对不起啊，娘亲，悦儿本来还想继续陪您一段时间的，可现在不行了，叶昀已经找了过来，我必须离开这里。等他走了，悦儿才能回来。”
“娘亲，您说他为什么这么固执呢？我都已经放弃了，他何必再徒增烦恼！”
“娘亲，他的身边其实就有一位好姑娘，那个姑娘对他情深意切，没有人比那个姑娘更加适合他了。”
“今天真的很冷，娘亲，您冷吗？娘亲，也许过不了多久，悦儿就能够见到您了，那个时候，我们便再也不会放开了。”
又坐了一阵，雪越来越大，已经模糊了视线。
手指缓缓地抚上那块坚硬冰冷的石碑，“娘亲，悦儿先走了，过一段时间悦儿再回来看您。”
来时的脚印已经被大雪覆盖，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我望了许久，叹口气，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踩在雪上。
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扑倒在地，冰凉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我咬咬牙站了起来，身体忍不住在发抖。
走了几步，再次滑到，整个身体趴伏在地上。
努力了几次还是没有站起，这一刻，已经没有了力气。
难道这就是‘雪上加霜’吗？
再次咬牙撑起身体，抬头的一瞬间，猛然愣住了。
☆、第七章和好
我再次咬牙撑起身体，抬头的一瞬间，猛然愣住了。
叶昀他，真的已经来了。
他急急地飞奔而来，身后留下一串串浅浅的脚印。
我，终于还是没能躲开他。
他边跑边解下身上的披风，长发飘散在呼呼的北风里，扬起凌乱的弧度。
我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转过脸，我不要再见到他，不能再见到他。
我发狂地往着相反的方向跑起来，雪花顺着眉毛滑了下来。
身后传来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我急了，倾身抓了一把雪毫不犹豫的往他脸上砸过去，可是并没有减缓他的速度，下一刻，我的身体已经被他紧紧地箍在怀中。
我急促的喘息，趁着他给我裹披风的时候，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咬下去。
他的手牢牢地圈住我的身体。
直到口中传来浓浓的血腥味，我还是没有松口。
眼泪一点一点地落下来，从脸颊滑进了嘴里，分不清是苦还是涩。
他终于低低的抽气。
原来，你还是知道疼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不放过我？
我张嘴大哭了起来。
整个世界安静的只听到我一个人的声音。
哭累了，叶昀将我抱了起来，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地走去。
至始至终，他没有说过一个字。
雪，渐渐缓了下来。
杨大叔一家看到叶昀的时候，竟然都是一副兴奋地表情。
叶昀直接将我抱进了房间，用被子将我密密的裹起来。
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涌起一阵酸酸又甜甜的感觉。
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心里泛起愧疚，轻声道：“过来。”
叶昀靠过来，目光牢牢地锁住我。
我掀开他的衣领，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出血的地方已经凝固，只是有一小块肉已经翻了出来，触目惊心。
我咬着牙，骂道：“活该！”
叶昀笑了起来，伸手将我拥进怀中。
这人疼傻了么？竟然还笑得出来？
他缓缓磨蹭着我的发顶，低低的道：“悦儿这是不怪我了么？”
他就为这个高兴？
我哼了哼，“你最好一辈子能够守住我，不然我还会跑，让你一辈子也找不回。”
隔了许久，方才传来他温润地声音，“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这一次，我会好好地守住你，你去哪里我便跟随到哪里，此生，不再放你一个人离开。”
用晚饭的时候，杨大哥戳了戳杨大叔的胳膊，笑道：“爹，我没有说错吧？您老生的儿子可是比不过的。”
杨大叔不客气的赏了他一掌，“你小子还不服气，你老爹就是这么个样儿，把你生成这德行，能怪谁？”
杨大哥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挠头，又道：“叶老弟，悦儿姑娘说你是个大夫，你看，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叶昀笑道：“杨大哥不要这么客气，有话不妨直说。”
“那个，是这样的，我和秀儿都成亲三年了，至今膝下无子，郎中看了不少，就是没有结果，这不就想请你帮忙看看，这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杨大叔的儿媳妇红了红脸。
叶昀笑道：“没有问题，一会儿我帮嫂夫人看看。”
晚饭后，杨大哥将杨大嫂从房间里拉了出来，口里嚷嚷道：“哎呀，挺大个人，害什么臊？叶老弟又不是外人。再说了，这事可关系到我们老杨家的香火，秀儿，听话，啊？”
杨大嫂红着脸坐下来，杨大叔看不过去了，说道：“你小子说话能不能斯文点？跟人家叶先生学习学习。”
杨大哥不服气的道：“爹，我不一直就这么个样儿吗？您今儿怎么就嫌弃起来了？”
叶昀摇头道：“杨大叔，杨大哥，麻烦你们声音小一点。”
杨大叔和杨大哥赶紧坐了下来。
叶昀给杨大嫂把了脉，笑道：“没有什么大问题，嫂夫人体质偏寒，一定要注意保暖，切记受寒。我开几副药，你们按照我的药方连续给嫂夫人用一个月，按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杨大哥喜道：“要多久？”
叶昀笑道：“最慢三个月，最快一个月，你们只管放心。”
杨大叔一家终于放下心来。
睡觉的时候，叶昀将我密密的搂进他怀里，我想了想，问道：“你还能管生孩子的事啊？”
隔了半天，叶昀方才慢吞吞的道：“悦儿不用担心，如果你实在不放心，那我们便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直到杨大嫂怀孕为止。”
这样岂不是还要白吃白喝的住在这里？我哪里好意思。
我环住叶昀的脖子，轻声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才来两天，他便找到了这里，是否我一离开盛京之后，他就随之赶过来了？
叶昀沉默了片刻，道：“悦儿若是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除了我，那便只剩下令师。我直接去了罗英山，但你师傅却说你没有回去。我想了很久，才想到你有可能找娘亲来了，便随之赶了过来。老天保佑，真的让我在这里找到了你。”
我吸了吸鼻子，“如果找不到我，你打算怎么办？”
叶昀轻轻地在我脸颊上吻了吻，笑道：“我没有想过，反正一天找不到悦儿，那我便一天天的寻找下去，直到找到为止。”
我是不是做错了？
成全也是错，不成全也是错。
叶昀轻轻翻身将我压在他身下，脸庞悬在上方，牢牢地盯着我，“悦儿是不是还想着离开？”
他爱的这般小心翼翼，生怕我会受到一丁点委屈。岂知，我与他一样的小心翼翼。到头来，受伤的却是两个人。
既然怎样都是错，我何不干脆放开心怀，握住属于我的卑微的一点点幸福？
想开了，心情豁然开朗。
我笑了起来，揽住他脖子，主动吻了下去。
叶昀没有犹豫地接纳我的热情，双手紧紧地将我压进他的怀里。
我的手颤抖着伸进他的衣服内，感觉到叶昀的体温越升越高。
“悦儿、悦儿……”叶昀一声声的唤着我的名字，嘴唇滑了下来，贴在我的胸前。
‘啪’，突来的一声响，我蓦然睁开了眼睛。
叶昀看着我，缓缓地笑起来，手指从一侧拿起来一样东西。
是玉坠！
而包裹住玉坠的却是已经被我撕掉的手帕！
叶昀笑起来，将玉坠套进我的脖子里，“我现在物归原主了。”
物归原主？眼眶渐渐红起来。
明明是他送给我的东西，他却说物归原主。他的意思是，这就是我的东西，没有必要给他。
“手帕呢？你没有找人修补啊？”
叶昀在我胸口轻咬一下，口气不善地道：“给谁修补？这原本就是你弄坏的，自然还该由你来修补。别人碰过的我岂会再要！”
这个人有些孩子气呢！可是，我喜欢！
我装作无奈的样子，叹口气，“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你修补一次好了。不过，我的手艺很差哦，补不好你可不能找我赔？”
叶昀压下了身子，低低地，“没有关系，就用你来抵押好了……”
☆、第八章相伴（结局）
我的意志终究不够坚定，当看到叶昀踏着皑皑白雪飞奔而来的时候，其实我已经投降了。
我知道投降意味着什么，但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分开的时候，心里除了疼痛还是疼痛，能够在一起，起码还有一半的喜悦，这就是我所求不多的幸福。
这个春节是在杨大叔家过的，简简单单的欢愉，正是我在梦里都奢望得到地，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过完春节，我跟着叶昀回到盛京。
有些事情，必须面对。
叶老并没有为难我们，我不晓得他为什么想开了，但是，我真的很满足。
叶家上下自此都唤我为‘少奶奶’，这个称呼的改变说明了他们是真的接受了我。
我和叶昀平淡的过着每一天，像每一对平凡的夫妻那样。
过了一段时间，叶昀提出要带我回罗英山，一来是为了让她老人家放心，二来，流年已经打算向师傅提亲，争取早点将九师姐迎娶回去。
我非常了解流年的想法，九师姐这个人，心思实在是太跳脱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出什么花样。
师傅早早的已经带着众师姐在门口守候。
自上次分别，我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有见到师傅了，真的很想她。
我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老人家，这一次的相聚，已是分外的珍贵。
这一晚，我和师傅睡在一起。
“悦儿，你还真的一个人跑去看你娘亲了，你知道为师的有多担心？”
挽着师傅的胳膊，轻轻地摇晃了一下，我笑道：“其实悦儿早就有了这个念头，就是怕师傅会担心。您看，我这不是好好地么？”
师傅佯装生气的板着脸，“可是，为师怎么听说，某个人因为去看娘亲，整个人摔倒在雪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又怒又气：好个叶昀，竟然在师傅面前出卖我！
我默了默，道：“师傅，凡是都有意外的。”
师傅瞪了我半晌，叹口气，“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让师傅不操心呢？”
我笑了笑，“师傅不用操心啊，以后这事有叶昀就行了，您老就安心的颐养天年吧！”
师傅为我操了一辈子的心，可是，我却不能为她带来片刻的安宁。
师傅道：“叶昀这孩子为师是真的放心，有他陪在你身边，我也能了无牵挂了。”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流年已经正式向师傅提亲，不过，我刚刚走到师傅的禅房时，却听到某个无良女得意的笑声。
“想当初，十六嫁给我家妹婿的时候，那可是三大箱的白银啊！就算你没有那么高的条件，至少也该拿出一箱吧！”
我抽了抽眼皮，九师姐她，什么时候能够改掉这个爱财的毛病？
继而，里面传来师傅豪迈的声音，“王子冉已经是俗家弟子，娶不娶她是你的事，不用征求我的意见啊！”
师傅这一招好高明啊！意思是，流年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考虑师傅的立场。
九师姐哀号一声，抱着师傅的大腿，“师傅啊师傅，您不能这般狠心，弟子愿意再次出家当您的徒弟。”
众人沉默。
不得不说，九师姐此人，真的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