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所以我们想要查怨气的事,还要从献祭查起。”
禾不说话,手指轻叩着桌案看他,听他说完,才笑了笑,“夫人分析的极是。”
“你,适可而止。”敖羽顿了顿道。
“行啊。”禾耸耸肩,重新握起筷子,加了块肉放到敖羽碗里,“吃完我们去荒丘。”
二人当日便离开了那座彼方妖城,身处漫天风沙之中,再回头望时,烈烈黄沙,残阳如血。不知怎地敖羽竟觉得莫名有些伤感,不知道多年前这里的景象是否也是这般荒芜,沧海桑田,变幻不测,确实值得伤感。
这北漠全是沙石,也寻不到路,二人要去荒丘,便叫出了当地城隍,打算问问。
北漠的城隍是个手掌大小的小老头,已经很多年没被人叫出来过了,看到这二位,揉了揉眼睛,半晌才认出一个二太子。
“问问你,知道荒丘在哪吗?”敖羽把城隍托在掌心里,低声问道。
城隍没站稳,一屁股跌坐下来。因为太久没和人交谈过,说话也一顿一顿的,“我掌管……的这北漠……荒地。有……两座城,一座彼方,一座荒丘。”
禾听他说话费劲,就打断道:“直接说荒丘在哪?”
城隍在敖羽的手心里站起身,把手里的拐杖朝前一指,转了一圈。“除了……彼方,剩下的……那些……”
“都是荒丘?”禾接过话。
“嗯。”城隍点头,敖羽将他放回地上。不一会儿便钻进沙坑,不见了踪影。
“这怎么……”敖羽站起身,话说到一半,却被禾冰凉的手掌抵住了唇瓣。
“听。”
听?这大荒地里除了风沙烈烈,还能听到什么声音?敖羽竖起耳朵,听到了隐隐哭声。
“求求你,求求你。”
“不要!放过我的孩子吧。”
“还给我,给我。”
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被这呼啸的大风吞没。二人顺着刚刚传来哭声的方向奔去,正看见一位妇人怀里抱着一团棉被,跪在满地沙石上,苦苦央求面前的人放过她的孩子。
而站在妇人面前,衣衫破烂发须粘连的老人,神色也十分为难。“不是我不放过你,只是这关系到整个荒丘的存亡啊。”
禾走上前去,将那妇人扶起来,那妇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瞬间换了一副戒备的姿态。
“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要抢我的孩子。”妇人说罢,将怀里的那团棉被更用力的抱紧。
“不,我们只是过路的修仙灵士,并没有恶意。”禾语气温和,令人心安。
那妇人将他们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这两人仙风道骨,模样端正,立刻朝着他们跪了下去。“仙人,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这次,那衣衫褴褛的老人伸出手,把妇人搀扶了起来。“罢了,三娘。我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就做个牺牲吧,他们对这样的事也是束手无策啊。”
“老人家,你不说是什么事,怎么知道我们管不了?”敖羽也道。
“不是说你们管不了,而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禾依旧是眼带笑意,“我们不怕麻烦,您尽管说。这事我们管定了。”
那被叫做三娘的女子听见禾说这话,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仙人,仙人。一定要救我的孩子,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禾无奈,再把她牵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与我听。”
这件事情要想说清,还得从几百年前说起……
很多年前,这荒丘城虽然地处北漠,但却是边关要道,过往的商队颇多。荒丘人民就靠着为这些商队带路,避免他们误入彼方被妖魔所害,来讨取利润。
但渐渐地,北漠风沙越来越多,破坏力也越来越强,甚至有几次差点将荒丘城湮没。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越来越多的商队开始绕远走水路,荒丘也变得更加荒凉。长此以往,荒丘人民只有等死的份。
为了生存,荒丘派人进了彼方城,向彼方城主寻求帮助。从那以后便有了这样一个规矩,荒丘城每年都要用一个百日小儿的生命献祭,彼方城主才会做法帮他们抵御风沙。
“你们为什么不离开北漠?”此时这几人已经随着妇人,来到了她的住所,敖羽依靠着门框,听她讲完,不禁发问。
那位老者长叹了一口气,“我们的先祖受到过诅咒,所以我们世世代代都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想来那又会是一个很长故事,敖羽就没再问,反倒对献祭一事提起了兴趣。
“你们这样献祭,有多久了?”
老者一脸愁容,缓声道:“将近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