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小二点点头,又问,“要酒吗?本店特色凤栖梧,甘甜清冽不上头。”
敖羽瞄向禾,“能喝吗?”
禾摇头,“不喝。”
“不喝算了,我自己喝。”转头又对小二道,“先来两坛。”
敖羽酒量好,先来两坛不过是解个渴,要是真想一醉方休,最低也要六七坛。
喝酒的空当,敖羽道:“你方才问我的,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无妨。”禾笑道:“等夫人想清楚……”
“不是你想的那样。”敖羽斟满一碗酒,打断他的话,“我只是觉得,该给你一个更好的答案。”
此话入耳,似是有一道甘霖滋润了心底某处的贫瘠,让龟裂的土壤开出花来,顺着心间一路攀爬到眉眼,最后绽放出深深的笑意。
禾勾起嘴角:“我知晓。”
两人吃饱喝足,便随小二上了楼,客栈留出的两间房紧紧挨着,只有一墙之隔。此时天还未晚,禾觉得自己无聊,便随着进了敖羽房里。
敖羽将门带上,指了指床榻,“你坐。”
禾坐到床边,敖羽则拉过凳子倚在桌旁,“唉,你不回天宫,天帝也不管吗?”
“他老人家哪里有闲情雅致管教我,不知道整天都在忙些什么。”禾说着话,便仰头躺到了床上。
“所以你从小到大都这样自由散漫惯了。”
“是。”禾侧头看向敖羽,并没有否认,又问:“你呢?你是怎样的人?”
“我啊。”敖羽将手枕在身后,闭上眼睛回想了片刻,“我很小的时候就来人间了,一个人几乎走遍了这凡间的路,觉得哪里好就多留几日,哪里不好就少住几日,自在逍遥,还不错。”
窗外日影西斜,余光落在屋内,缱绻在敖羽微闭着的睫毛,留下一缕余晖,他没有睁眼,仿佛是想起了许久之前的故事。
“有多久记不清了,我曾在一片雪域住了几千年,只有我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就堆堆雪人,那里的夜晚很长也很美,天边总有绚丽的光芒,五彩缤纷,形状各异,我就一个人坐在地上看。偶尔也瞧瞧天上那些星宿,顶数紫微星最为明丽。”
“你不觉得孤独吗?”
“孤独?”说到这里敖羽睁开了眼睛,坐正身子。那些栖息在他睫毛间的光芒也飞散开来,落到了凳腿上。
“我习惯这样了,并不觉得孤独,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喝几壶酒,所谓一醉解千愁。”说到此处顿了顿,看向禾又道:“倒是你,这么多年,不觉得孤独吗?”
禾仰躺着,看着屋顶长出了一口气,“孤独,这么多年我过得辛苦。”
“哈。”敖羽轻笑道:“就没有一个同你玩得来的吗?”
“倒是有一个。”
敖羽来了兴趣:“那是什么样的人?”
那是在蟠桃盛宴上,禾穿梭在众仙之间,天上的这些仙官,哪个没吃过他的亏,自然而然地对他避而远之,这种有背景的熊孩子最不好招惹。
仙官教育自家孩子时,说的都是,别学小天尊玩物丧志,人家生下来就是做天帝的命,咱们为人打工,即使是仙二代也要努力。
禾小小年纪,人缘却混得极差。所以在这宴会上,有这么一个抓着他问路的小仙童,他自然是不舍得放手。
“小哥哥,你可知道蟠桃宴会正席摆在哪吗?”一个模样清秀,矮自己半个头的小仙童拦住禾的去路。
禾看看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你问这个干嘛?”
“我是随父王一道来的,不料走散了。”那小仙童捏着衣角,怯生生道。
“没事,没事。”禾摆摆手,“这宴会一时半会儿不能结束,我带你去找好玩的。”
“唉?”这小仙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禾扯到了一座宫殿前。
宫殿门口本该是有人把守的,可能正值轮岗,看守的小仙便懈怠了起来,不知到哪喝酒去了。禾便拉着小仙童,趁机溜了进去。
那宫殿中,摆放的都是各路仙官送来的贺礼,各种神器圣器看得人眼花缭乱。不过禾可不是奔着这个来的,他早听说帝后在这宫殿里藏了好酒,如今正是品尝的好时机。
两人翻来翻去,在供桌下面找到了一坛佳酿,将封口打开,瞬间酒香四溢。那小仙童怕这香气传出去,暴露二人的行踪,就挥手在门上做了结界。
禾见他这动作,瞬间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随便从台子上拿过个合适的器皿,将酒倒进去,要同这小仙童推杯换盏,一醉方休。
“我就觉得,他们大人太愚昧。”三杯酒下肚,禾已经醉的开始说胡话了。
那小仙童也摇摇晃晃站不稳。“他们爱管闲事,爱唠叨,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