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温柔的人生气起来才更加可怕,脸色沉得可以滴出水来,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样,温度唰唰地往下降,院子的人大气不敢出。
“啊……”冬梅急了,“那你说小姐会不会把我赶出去啊?”
“行了行了,你是初犯,怎么可能会不让你干了,只是你以后尽心尽力些就好,我跟你说这个,一来是让你留个心眼,二来,也是要让你知道,景姝小姐在家的地位可不比任何人低,你一直贴身伺候她,一定要细心些,别出这种差错了。”
小荷比冬梅早来楼府两年,她在的时候,景姝都还在楼府没有被接回去,所以自然是知道其中的缘由,清楚景姝在楼府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冬梅还小不明白,只以为白景姝暂住在此,虽然不会怠慢,但要说有多上心,也说不上来。
冬梅听小荷这样安慰才松了一口气,这楼府的月银要比其他的府邸给的高,而且主子待下人是极好的,甚至每次过节她们奴婢不仅可以收到额外的赏钱和赏赐,也能出府回家,这般待遇实在是京城富贵人家少有的。
赏钱是一个方面,并且楼府特殊的是,偌大的府里竟然只有一位夫人,没有美女如云妻妾成群,勾心斗角的事情少了很多,她们不用暗地里揣测谁得宠谁又失宠,又要站哪边队争宠才能不至于被孤立撵出去,因此,进了楼府的人,通常情况下是不愿意换东家的。
这也是冬梅一听凰誉说什么别干了就怕得不行的原因,她还不想离开这个东家。
“我们去院子做什么?”冬梅问。
“刚刚小姐说我们院的人手不够,就从以前三少爷的院中调过来两个姐姐,我们总要去认识认识的,顺便将情况说给她们二人听,以免坏了事。”
楼凰誉这边才处理好景姝的事情,就有侍女来报说楼氏找她有事,没法子来不及去看景姝,但却还是迅速地找了人去请城中医术高明的大夫。
白景姝在梦中就感觉浑身不对劲,她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面的打量和好奇还没有收回去,坦诚地暴露在空气里。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扬了扬,才哑着声音开口:“表小姐?”
刘湄眉毛一挑,拍了拍手撑着床沿站起来,她刚刚一直蹲着,现在脚麻得很,差点一个趔趄。但是一边人看着,她又不好意思表现出狼狈来,故作姿态地挺起胸走到对面的凳子前,笔直端正地坐下。
白景姝:“……表小姐有事吗?”
“咳咳……没事,就是来关心关心你,你……好些没?”刘湄用手背虚掩了一下嘴唇问道。
“……好多了,谢谢。”
刘湄豪放地一挥手,“应该的,你毕竟是表姐的朋友,在这府中做客,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们也不好和令尊交代啊。”
白景姝奇怪地瞧了她一眼,没回答。
“难道不是这样说吗?不对啊,我听说书人都是这样说的。”刘湄疑惑地问。
白景姝:“……是这样。”
但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女瞪着一双可爱的眼睛故作老成故作正经地说着成年人间的客套话,总是有几分违和感。
刘湄也只装得了一小会的功夫,等她脚不麻了,终于懒得再维持什么待客之道的礼仪,两步跨到床边,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躺在床上的人,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地瞧了白景姝一圈。
白景姝也不躲闪,大大方方地任人家瞧。
“你长得也不算是倾国倾城啊。”
“……嗯。”
刘湄弯起右手食指抵在下巴处,皱眉沉思,“我觉得你也没我好看啊,但是表姐为什么在信里总是夸你这也好那也好,还说你长得很漂亮,虽然你确实很好看,但是……我怎么没见她这么夸过我啊?”
白景姝:“……”
“喂,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什么……什么景?姝景是吧,对对就是姝景,想起来了,你说你既然好了,就快点起来和我一起出去逛逛,大家都在忙没人陪我玩儿呢。”
白景姝面无表情:“我突然头疼得厉害。”
刘湄:“……你这么不给我面子?唉,姑奶奶我还是头一回遇到竟然有人不知好歹地用这么拙劣的借口拒绝我!”她的语气很激烈,边说着就捋了捋衣袖想要去掀景姝的被子打算一把将人给拖起来。
她虽然没有真正生气,可心里总归有那么点不爽。
然而手伸到半路她就犹豫了,要是被表姐知道了,会不会怪自己不懂事没有招待好这个客人呢?显然她忘了自己也是刚到的客人。
且是真正的客人。
但就这么缩回手好像很孬种?
“表……表小姐,表小姐您怎么来了?”冬梅硬生生地将“又”字给吞了回去,见到刘湄站在床边,那表情像是吞了只苍蝇。
顺势收回手,刘湄抖了抖衣袖,扬了扬下巴,态度不算好,“我不能来吗?谁规定了我不能来的?”
冬梅暗自叫苦不迭,小碎步跑到刘湄身边,“没没,就是……刚刚小姐下命令说谁都不能打扰景姝小姐休息,您,要不您去外面……”她自受了小姐的责备后,简直是将白景姝当做瓷做的观音给拱起来,这个小魔王在这里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刘湄本来心头就有点不爽,现在听这话更是烦闷,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侍女,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的意思是让我赶紧走?”
“奴婢……”
“闭嘴!”刘湄愤怒了,她从小娇生惯养还没有受过谁的气,更别提是一个丫鬟了,一想到对方拿着表姐的身份狐假虎威顿时气得不行,“你不过一个下人而已竟敢对主子指手画脚?也不看看你是谁?小心我到舅舅那里告你一状,你看看到底是谁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