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清叹了口气,语气带上了点自责和感恩:“抱歉让老师为难了,但是——“她伸缩了一下手掌,冰冷的眼球躺在她的掌纹里,”——如果不做一下塑化修复,肖珊以后估计是要嫁不出去了。“
安德尔埋头连接着机器,头也不抬的说着:“你不用搭理拉西福那个老匹夫的教令,他虽然是个校长,但是这个学校里能够钳制他的人还是不少的——他说不让动用塑化,就不用了?我呸!医学院的院长是我,他连我手术刀一片儿用旧的刀片儿都比不过。“说着男人的神色激愤,回过头来,正好看到诸清蒙着纱布微笑的看着她。
那笑容,宁静的像是罗比亚校园里的克里斯湖,透着澄澈的明蓝色。
他微微一滞,言不由衷的说着:“….你知道是谁给你下的死手么?“
“并不知晓,老师可愿告知一二?“诸清微笑的反问。
安德尔噎了。
——校园里永远流传着最多的小道消息,比方说,新闻监控部的学生说事发那天曾看到拉西福校长钟爱的学生长乐偷偷的溜进了事发那条走廊,几分钟之后就听到了肖珊的惨叫;再比方说,肖珊的同班同学举证,说长乐曾经目睹过机甲系系草墨卿和肖珊关系过密,而长乐自从前不久摔倒过头之后,就对着墨卿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但是为人师表,这么负能量的消息是不应该从他的口里流传出去的。
于是安德尔看着诸清平静如莲的模样,半天说不出话来,甚至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内疚感——他偏过头去避开了诸清那明明看不见却仿佛针刺一般洞悉人心的目光,默默的接上了塑化仪。
“准备好了么?“他温柔的为诸清带上了眼罩,一针麻醉针已经推进了眼窝神经里。
——一阵细密的疼痛,温顺的液体一点点的被推挤进了血管和神经。
人魔顺从的点点头。
安德尔深吸一口气,带着白手套的手从冰镇盒里掏出了那两颗冻得硬邦邦的眼球,手法精确的用刀片挑开了开裂的上眼皮,将那对眼球一颗颗的,嵌了进去。
像是玩着一副简单的拼图。
凛冽的冰寒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抖,而作为那个眼球的承受者却纹丝不动,安德尔暗自称奇。
接上电源,他手势平稳的托着秘银调和液走了上来,按动按钮。
一瞬间强大的电流携裹着亿万负荷的电荷纵贯了诸清的整个神经系统!电焦火烤的疼痛像是一条活蛇窜进了血管,带着噼啪的火花声,嗤嗤作响,猛烈的电流夹杂着冰冷的秘银金属液体一点一滴的灌进了坏死的眼球——那黑白分明的球状物体似是一瞬间活了过来,爆满了血丝,丝丝入扣,狰狞可怖——银灰色的液体挤压着每一处坏死的组织,覆盖,荼蘼,新生。
一曲终末。
安德尔满意的摘下焊镜,拿出寒冰玉捂在诸清的眼睛上——那玩意儿现在肿的像是被人连打了七八拳。
“成了。“他挑挑眉毛,得意洋洋,像是在炫耀他的手艺。
诸清纹丝未动。
状似没反应过来。
谁知她全都被脑海里出现的声音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声音耳熟的厉害,像是每天呼吸吐纳的空气:
“阿清?“
是赵青羊。
第24章 诈
诸清那双铁灰色的眼睛虚焦的望着远方,安德尔疑惑的拿着冰玉戳了戳她,女人毫无反应。
校医先生撇撇嘴,像个顽皮的大男孩,将冰玉绑在她的眼睛上,说了一声:“有事叫我。”就关上门出去了。
人魔石雕一样的坐着纹丝不动,摒着气,仔细的聆听着——期待着那刚刚带着点慌张出现的熟悉声线,如同久久沉浸黑暗的人等待着红日初升。
一个模糊带着点虚弱的身影出现在了共频里,那缕跳动的青绿色小呆毛儿看的人魔一阵心潮涌动——她发现自己几乎要忍不住要走上前去抱住那坨毛茸茸的小东西。
这真是不正常。
赵青羊疲倦的拿蹄子戳着脸,说着,“阿清,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她看上去很是疲惫,仿佛快要晕倒。
诸清心脏一疼,言语间却不动声色。
“穿越节点不太对,过来的时候正好肖珊被毒瞎了。”她带着点微笑的说着,同时手掌无声的往后腰摸去,掏了掏——果然摸到了那张失踪的卡牌,翻开来看,开膛破肚的血腥场面栩栩如生。
果然——人魔垂下睫毛,铁灰色的眼睛无神却仿若流动着浅灰色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