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不禁唏嘘。
我将脸埋进她怀里,问道:“害怕吗?”
赤炎摇摇头,回过头坚定的看着我:“我只是很感动,生当同寝死亦当同- xue -,那几位公主,想必是对那几位战神情深不渝。”
等等,情深不渝?
我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候我阿爹上一系的战神,便是我的阿爷已经战死沙场许多年。
阿爷年轻的时候俊美非凡,当战神的时候,已经娶了一个外族的女君成亲。而那个凤族的公主思慕阿爷,向天帝求了婚赐,心甘情愿的从九重天下凡来,做了阿爷的侧妃。
阿爷不喜欢那个凤族的小公主,觉得她娇生惯养,对她爱理不理,从没有去过她的宫殿一次。
为了膈应这个凤族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公主,阿爷日日宿在主妻房里,夫妻两人,举案齐眉好不恩爱。那主妻,自然也就是我的阿奶。
凤族小公主整日以泪洗面,她的许多姐妹都下来劝她,劝她合离,和阿爷一刀两断,但是凤族小公主就铁了心耿直了脖子,非要感动阿爹,非要留在北陵,非要飞蛾扑火粉身碎骨也不回头。
凤族本来便是清高俊美之族,非梧桐不栖,非清泉不饮,非练实不食,平常人想要得到凤凰一族的青睐都是难于登天,但是这小公主就愿意自贬身价来讨好阿爷。
煮了粥送去,被阿爷倒进后院池子里,弹了琴给阿爷解乏,隔着一个院子阿爷便故意指桑骂槐,说谁白天扰人清净,还有一次,凤族小公主跑到战场上想要偷偷看一眼阿爷,把阿爷气的脸色铁青,说她娇生惯养,尽给人捣乱。
阿爷从不拿正眼看一次凤族小公主。
他整日里故意在凤族小公主面前对阿奶嘘寒问暖,对她温柔呵护极致温柔,凤族小公主每天晚上睁着眼睛看着北陵的月亮流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晚上的月色都不尽相同,但是,都很寂寞。
最后阿爷出去征战,凤族小公主染了重病,奄奄一息,前来看望她的凤族姐妹全都掩面而泣,发誓要去找阿爷报仇,凤族小公主拉住了她们,还笑着说,阿爷只是不解风情,他就是那样一个人。
去报信的人找到了阿爷,阿爷那时本来可以回来,但是他一听说是凤族小公主病了,冷冰冰硬邦邦的回了那信使,说让凤族小公主安分一点,不要妄图来装病博取他的同情心。
凤族小公主听了信使的话,只叹了口气,死前最后一句话,是流着泪喃喃自语:“要真是装病就好了,至少活着,以后还能见到他。”
阿爷回来之后,整个北陵都挂上了白绸。
我不知道阿爷是否真的对阿奶情深不渝一生钟情,所以才会对凤族小公主百般抵触,但我听阿爹说,阿爷回到北陵后,阿爷红着眼睛砸了凤族小公主的金棺,抱着她在灵堂枯坐了三天三夜,谁劝都不听。之后,凤族小公主的婢女交给了阿爷一封信,阿爷看完之后,流着泪放开了小公主的尸身,哭的嗓子哑了,整个人都彻底垮了。
而后阿爷再也没有出过凤族小公主的寝宫。
但是人已经都不在了,他再怎么忏悔,凤族小公主都不会再回来了。
而后不久,阿爷走火入魔,随着小公主而去了。阿奶给阿爹交代完后事,也落叶归根,安详的随着阿爷去了。
这件事,发生在我出生之前。
但是在我出生之后,那个凤族小公主的婢女,也就是将那封信交给我阿爷的人,听说朱雀一族降生了女君,立刻便从终南山赶来了。
那婢女是小公主从天界带来的贴心侍婢,是青鸟所化的仙使。在凤族小公主死后,那婢女没有回天界,而是选择了去了终南山,独自终老。
阿爹没想到那个婢女会因为我这个朱雀女君的降生而从终南山赶来。
因为阿爷亏欠凤族小公主的太多,所以阿爹对这个不请自来的青鸟仙使婢女也是以礼相待。
那个青鸟婢女,对我阿爹说,一定要杀了我。
那时我已经是满岁月宴。
阿爹一听这话,脸就黑了。虽然阿爹猜测,心想可能是这青鸟婢女是从哪里听到过朱雀一族出现女君便会克尽身边人的事情,但是猛然听她这么一说,自然是肺都要气炸。
他不客气的请这青鸟婢女赶紧滚,但是青鸟婢女却没有,她看着正在后院里缠着二哥疯玩的我,言辞慎重,眉头紧锁:“朱雀一族,不能有女君,一旦女君降生,苍天浩劫,重帝你是为战神,难道就不能为天下苍生着想吗?”
阿爹回应她的是一声大门关闭的轰然响声。
我觉得,那个青鸟婢女,必然是从凤族小公主的嘴里,知道了些什么。
这只青鸟婢女一直忠心耿耿,按照凤族小公主的情深,她必然知道阿爷将来会走火入魔,所以她必然会为阿爷做些什么。
而那封信里,可能就写了关于天帝一族秘密的事情。
时隔久远,那封信估计早就不见了。
但是那青鸟婢女,应该是还活在终南山。
只要能找到她,必然就能问出个缘由来。
徼幸也是点头。
他往后回头不经意的一望,吓得差点没从云端给摔下去。
后面跟了黑压压一片天兵天将,隔得远来,没怎么注意,仔细一看,那个战神正披着战甲,跟在后面,率领千军万马穷追不舍。
樊篱也回头,颇有些咂舌:“这是认定了我们几个,非要追这么远都不肯撒手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铁青着脸冲在最前面的战神,不禁摇摇头,颇有种看耍猴的感觉。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个战神却觉得面子大过天,一旦被羞辱,就一定要讨还回来,难怪天庭这些年被打得这么惨,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坐上战神这个位置上来的。
樊篱的话和我的心里想法分外重合:“这家伙小肚鸡肠又没个什么本事,是怎么坐到这个战神的位置上来的?”
我摇摇头:“谁知道呢?”
回头看了一眼,我朝樊篱道:“不去斩草除根?放虎归山,他和你有了过节,有了仇,下次你要是落到他手里,够你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