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石阶,一步一步,这阶梯的最后一步,便是巨大的宫门,打开它,那里面便是深不可测权力为尊的黑曜双城,魔族最尊贵显赫的皇宫。
樊篱朝我伸手,脸上笑吟吟,眼里带着一丝凝重,在眉梢眼角染上的喜悦没有一丝透进眼底。
他也在紧张。
身后跟着的阔斧将军满脸喜悦,看样子应该是樊篱身边极为忠心的一员。而那两个摇摇欲坠的白衣人却脸色苍白,在率领着黑甲经过旁边几位脸色凝重的魔族臣将的时候,他们走进了那几个人间,凑到一个年级较长,白发苍苍的老人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
樊篱牵着我,目不斜视,踏上了第一步台阶。
魔族黑曜双城,前往这至尊之地的最后一个平台之上,只剩十阶。
旁边候着的众人皆是跪下:“恭迎尊皇殿下回宫!”
赤炎与徼幸跟在我身后,低眉顺眼,做的姿势极为低卑,没有任何抬起眼来看旁边任何人。
我不着痕迹的将在场的人都扫了一眼。
站了将近十来人的黑曜石殿前,有三四个面孔都是曾经我在战场上对战过的,樊天的手下。
这些人,任何一个拉出来,都不容小觑。这是魔族最强大的数人之一,哪怕是对上三四个,我今日都别想轻松的全身而退。
难怪樊篱如今谨慎,原来这魔族武力为尊,他这魔皇当得始终言不正名不顺,没有无尽墟的加持,想要降住这一帮蠢蠢欲动的臣子,的确难。
我不动声色的撇了一眼,那边,已经有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如同冰刀子一般往我身上扎了过来。
我顺着那道目光望了过去。
两个白衣人正一脸苍白的从那老者身边低眉顺眼的推开,那老者穿着重紫色的衣裳,面前纹着一条巨大的白鹫,栩栩如生,紫色的衣裳弄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他脸色很不好,显然是听到了那个名为荆袖和他穿着一样紫色衣裳的女子的死讯,一时怒火攻心,这才将仇恨的目光投在了我的脸上。
这旁边围着他站着的人都是围成了一圈,看到樊篱的目光扫了过去,带了上位者的威严和强压,都不情不愿的跪了下去出声恭候,就只有这个老者,精神矍铄,双眼喷火,站在那里像是一棵苍劲的松,下一刻,又像是做好扑食箭在弦上欲发之势。
他愣是没有跪下去,在这帮周围跪下去的人影里,偏就如鹤立鸡群,挺直了腰脊,冷冷的将我和樊篱看着。
樊篱依旧不紧不慢的踏上这黑曜石阶梯,握着我的手微微的收紧了。
他动作不紧不慢,从容不迫,没有一丝慌乱,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只有我,才知道他的手心已经微微- shi -润了。
战局之间,生死之隔,一触即发。
“不知道魔皇殿下,带回的这个人,是何身份,又是凭什么入主魔宫?”
樊篱的脚,终于在踏上最后一步黑曜石梯的时候,因为这句充满了挑衅的话,而不得不停了下来。
眼看着便是最后一步黑曜石阶梯,我不得不惋惜樊篱想要装作风平浪静的计划还是失败了。看来荆袖这个女人,在荆家还是占了些分量。
而这个白胡子白发苍苍的老者必然是荆家一位说得上话的长老,不然怎么会敢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顶撞樊篱,樊篱也不必为了他的一句话而停下下来。
樊篱回头,看着那个站在跪拜的人群中的白发长老,声音又轻又冷:“荆长老问本尊,本尊的皇后该是以何种身份入主这后宫吗?”
那荆长老目光锐利似箭,含着极大的恨意和愤怒,声音又低又恼:“尊皇殿下再皇嗣后位这方面也放得太松了些,什么来历不明的人便往魔宫之中带,即便是尊皇殿下年少轻狂爱慕美人,也请不要轻易的将一些无能无用之辈推到皇后的位置上!”
“而且!”他抬头,咬牙切齿的将我望着,恨声道:“荆袖为魔界安危出生入死,为尊皇殿下来回奔波,哪怕是尊皇殿下不念僧面也当念念佛面,若是荆袖真的顶撞了尊皇殿下,挖了她的眼睛便是,为何又要非得置荆袖于死地?难道我们荆家的血脉,真就如此轻贱,抵不上尊皇殿下心头好的一句话?”
说道最后,已是咬牙切齿。
樊篱站住脚,牵起我的手,脸色冷淡,帝王威严尽显:“荆长老,刚刚黑甲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一个人,是本尊的皇后,是魔宫的后主,这魔族万里江山的半个主人,与我共掌魔族天下!荆袖对她不敬,便是对我不敬,你告诉我,我的臣民,受我恩泽供我驱策,她这般对我不敬,又该是什么下场?”
那长老双眼喷火,只冷笑一声,愤怒而鄙夷的说道:“随随便便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便可以担起黑曜双城的后主,皇尊殿下未免也太将这万里江山的将来,百万魔族的- xing -命当做儿戏!再说,老夫是看着荆袖长大的,她什么- xing -子我还不知道么?不过是刁蛮了一些高傲了一些,怎么可能又会顶撞尊皇殿下?!天知道荆袖是因为冒犯你被杀的,还是皇尊殿下想要灭了荆袖的口!”
眼见着这老者咄咄逼人,樊篱沉下眉眼,语气中已经带了冰冷的杀意:“你说什么?!”
那老者嗤笑一声,依旧是站着,咩有丝毫的畏惧和动摇,只冷冰冰的说道:“我要尊皇殿下,给老夫杀了荆袖的理由,还有,不要将随随便便的人都带回魔宫来。”
他望了我身后的赤炎和徼幸一眼,不屑而厌恶道:“竟然还有低劣的狐妖和最普通的堕仙,尊皇殿下的宫殿,莫不是连这种下三滥的臭虫都带的进去。”
他声音压得极低,似乎是嗤笑:“真是丢尽了黑曜双城的脸。”
樊篱脸色冷淡,旁边几个跪着的臣将都偷偷的抬起头来,撇了那个老者一样,又转过头来看着樊篱,目光举棋不定,似乎是在樊篱和这荆家老者间徘徊,暗中观察局势。
身后的黑甲也停住了脚步,齐刷刷的跪在地上,不再前进。
樊篱站在原地,目光- yin -沉不定。
我甩开樊篱的手,他眉头一皱,却还是随我去了。